记者 王从军

   上周,沃尔玛中国首席合规官高磊博先生在该公司“食品安全，我保证”活动启动仪式上，接受了媒体采访。这项活动是2015年全国食品安全宣传周超市行的一部分，由国务院食安办及商务部指导、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支持、中国连锁经营协会主办、沃尔玛公司承办。
   今年是高磊博在中国任职的第二年，对于两年的体验，高磊博说：“我很高兴能看到在中国市场，政府和零售商之间，零售商和供应商之间，有了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公司的宗旨和战略目标，就是成为在中国最受顾客信任的零售商.要达成这个目标，食品安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如果不能向顾客提供食品安全的保障，我们就很难完成成为顾客最信任的零售商这一目标。我在中国这几年，了解到一个现象：相比于价格，中国顾客对信任和产品质量更为看重，这是他们选择产品时首先考虑的，顾客非常希望买到的东西都有非常好的品质。对于沃尔玛来说，我们已经有多年的经验，去发展一个非常成熟的食品安全管理体系。此外，我们也有非常强大的食品安全文化。这个体系建立之初就是从风险评估系统延伸出来的。所谓风险评估，就是去关注在食品安全的各个方面，包括供应商环节、供应链环节、配送中心、门店、最后到顾客家中，要评估所有环节中可能存在的风险。我们的合规团队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减少所有可能存在的风险。最近我们在做的一个检测是前几年在中国没有做的，甚至在很多国家也都没有做，那就是DNA检测，确保我们在门店买到的食品是真实的。而对于供应商的错误，我们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政策，一旦发现供应商有故意作假、掺假的行为，我们会立即停止跟这个供应商合作。在过去的12到18个月之间，我们已经和200多家供应商停止了合作关系。同时，我们也将这些有问题的供应商的名字，与政府部门和质监部门进行分享，从而让整个市场有一个更为安全的环境。我们对供应商工厂都有一个非常严格的全球审核标准，叫GFSI，这是沃尔玛在全球范围内采用的审核供应商的体系，可以保证我们在全球范围内对供应商审核的一致性。正如大家刚刚所看见的，沃尔玛在中国也投资了一些新的技术，用来确保食品安全，包括在门店使用的iPad，既是我们的审核工具，也是我们的培训工具。还有SPARK系统，是我们实时温度检测的系统。以前我们用纸质的检测工具，可能存在丢失、污染等一些不可控因素，SPARK系统能够提供实时的、非常准确的数据，并且直接从设备上传到总部的电脑系统中。此外，还有一个做得非常好的，就是‘农场到餐桌’这个理念。这个理念可以让我们从供应链的每个环节去审核供应商，来确保食品安全。此外，令沃尔玛感到高兴的是，新颁发的《食品安全法》非常重视供应链环节的管控。就像我们之前提到过，沃尔玛去年在全国新开了四家鲜食配送中心，从而保证所有门店都可以有新鲜的食品，实现了对全国门店的百分百覆盖。现在我们也在不断向顾客灌输食品安全的文化和概念，我们推出了鲜食14天100%退款的‘省心新鲜’服务，可以让顾客对我们有更多的信心，他们对生鲜产品不满意的时候，可以得到百分之百退款的服务”。

   沃尔玛已宣布在2013-2015年在中国投资3亿人民币来进行食品管控，关于这笔费用具体落实情况，高磊博说：“我们近三年投入3个亿，差不多每年投入1亿人民币。投资用于很多方面，我可以简单总结几个重要方面：首先，用于鲜食配送中心检测室的建设。其次，投资用于增加对供应商农场、工厂的审核以及产品检测，以保证食品的安全。在供应商审核方面，我们增加了50%；在产品检测方面也比之前翻了一番。投资也用于支持对门店员工及供应商的培训，确保供应商和门店员工都能充分认识到沃尔玛高标准的食品安全理念。此外我们应用了新的系统--SPARK系统。这个系统起源于美国，现在美国每一家沃尔玛门店都已经在使用这个系统了，从使用之后的一系列的调查反馈来看，这个系统可以很大程度地提升管控，提升食品安全的标准。我们引入这个系统到中国，也希望可以帮助中国市场提升食品安全的管控。另外一个投资的领域是，我们邀请的是独立的第三方，每个月到各家门店，对我们店里面的食品安全进行审核。这个第三方是服务于沃尔玛全球的，包括阿根廷，英国，美国等各个市场，都是同样标准的审核。而且他们在门店的审核是不会通知我们的，像政府检查一样，是突袭的那种，所以数据会更为真实。另外一个领域的投入是用于支持专业合规团队的发展。我们合规团队也是近几年才成立的，最初只有两三个人，最近两、三年之内已经成长成为一个一百多人的团队。当然，从合规整体的角度来说，食品安全团队的不断壮大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有邀请来自世界其他地方的食品安全专家，作为团队的一员，帮助我们进行食品安全的管控”。
   高磊博还举例进一步说明。他说：“山姆会员店所出售的自有品牌产品中，有会员优品红枣，从最初我们跟供应商合作的时候，就会跟他们一起从细化产品的规格开始，只有最初跟供应商把规格定下来之后，今后才可以影响整个产品质量的把控。我们会同时参考安全方面的标准和产品质量的标准，先生产出一个最完美的标准（即金标准），之后我们可能会时不时抽查这个产品，跟我们最初的标准进行对比，看看是否达到了我们的标准。我们也会进行每年约四次的随机抽查，从货架上随机拿一些标本送到我们的实验室去进行检查”。

   谈到中国新的《食品安全法》的实施，沃尔玛可能采取的相应措施，高磊博说：“我最早是在英国的沃尔玛，在那里工作了很多年，我也去过印度，在印度做过合规官，之后才来中国。从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食品安全在每个国家都是一个共同的挑战。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主要的区别就是我们整个食品安全体系的成熟程度，包括这个安全体系如何实行在供应链各环节的成熟程度，这个方面会有一些不同。在英国，尽管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食品安全高标准管理体系，但也是会有食品安全的问题存在。之前欧洲出现过一个马肉事件的新闻很轰动，这一事件关系到了供应商、供应链环节，以及后面的一些操作。这说明了即使在最成熟的市场环境下，食品安全问题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在印度，可能挑战会更大一点。我认为印度可以进行最大改善的机遇应该是屠宰场这个环节。在印度，90%左右的屠宰场是由政府来管控的，而政府管控的屠宰场的标准不大好，因此这些屠宰场可能会有一些细菌感染的情况存在。跟印度相比，中国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非常成熟。在中国，我觉得我们对清洁管理方面是非常重视的，我很高兴看到中国做到这些。而新的《食品安全法》推出之后，我认为应该会更持续，更长远地帮助供应商，从供应链环节来提升整个标准。新《食品安全法》非常明确地表达了国家对于整个供应链的重视，这一点是非常好的。沃尔玛在这方面也参与并做了一定的贡献，当时在食品安全法撰写的过程中，我们也向政府提供了一些反馈，建议要把管控扩大到整个供应链上，这也正是沃尔玛一直在做的一项工作。所以我们非常希望看到未来在供应链的各个环节都可以统一提高标准”。

   如何提升对供应商的管控，这是一个各方都很关注的问题。对此，高磊博说：“我们先以新上架产品来说，在产品上架之前，我们有一个15人左右的团队负责供应商资质的审核，专门负责新产品上架前的各项资质证明审核。他们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向沃尔玛供应商收集新产品的相关资质证明、合格证明，以及产品质量检测报告等，以保证相关产品已接受政府部门检测，同时符合沃尔玛一向的高标准。这些资质证明会在检查无误之后扫描并上传到我们的系统，以方便每一个门店在网上登录查看。沃尔玛会对我们的产品和供应商进行风险评估，特别是新供应商，他们在向沃尔玛供货之前必须要经过被国际广为认可的基于GFSI（全球食品安全倡议）的供应商审核流程，而根据不同产品的风险评估结果，沃尔玛也还会对相应产品进行检查和测试。对于高风险的产品，我们还有一套自己的审核流程”。

   关于沃尔玛淘汰不合格供应商的原因，还有如何对门店有效管控，高磊博??说：“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掺假，大多是通过我们的DNA检查被发现的。沃尔玛会对一些像蜂蜜，油这样的大众经常食用的产品进行定期检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没有通过工厂审核。我认为供应商没有通过工厂审核和由于掺假而没有通过DNA检测是有很大区别的。因为如果没有通过工厂审核，那他们可以去改进提升他们的标准。在停止合作之前，我们会给他们重新申请和再审核的机会，帮助他们了解并达到我们的标准。但假如我们发现供应商在产品中掺假，比如用廉价原材料替代规定原料，这种情况下我们会立即终止跟这个供应商的合作，没有例外。当我们一旦在门店发现由店内操作执行产生的食品安全问题之时，沃尔玛会立即派遣一个调查小组到门店调查问题产生的根源。当我们发现问题源头之后，会立即向全国所有门店进行分享和通报，以确保不再发生同样问题。下一步我们会在内部重新回顾相关政策和流程，看看是否有中间环节存在漏洞可以让我们对已有工作进行改善，很多时候我们在回顾过程中会发现我们完全可以对一些政策进行再简化。这也是我们在门店进行iPad培训的一个原因，在iPad上，我们可以通过一些简洁明了的短片视频指导员工如何规范操作。我们从员工那里得到的反馈是，视频图片等材料要远比大量的文件更容易理解和执行。在适当的情况下，我们会对相关操作出现问题的员工进行纪律处分。沃尔玛对食品安全违规采取的是‘零容忍’态度，一旦有问题发现，我们会严格根据公司政策对于存在违规操作行为的员工进行处理。而且很多时候我们不仅只针对相关员工，还会调查管理团队的责任”。

   对于食品安全这个重大问题，如何对于员工进行培训和教育？高磊博说：“培训和教育将是我们未来非常关注的一个点。除了员工以外，对包括农场、供应商等在内的整个供应链进行培训和教育至关重要。一直以来，沃尔玛都有给农场和供应商提供涉及可持续性农业领域的培训和教育。接下来我们还要更多地培训我们的农场和工厂，帮助他们提升产品质量，了解更高的行业标准。此外，未来我们将更加关注温度控制，确保特定商品在运输过程的温度控制。当然我们也会持续关注很多其他方面，但最后我想再提一点比较重要的，就是包装技术。在中国，未来存在的一个机遇点在于如何通过提升包装技术来保证产品的新鲜和安全。而这又跟培训息息相关，因为这涉及到供应商和员工的操作，并且也要传达给我们的顾客一个观念，那就是我们店内包装好的产品是非常新鲜的”。

   当谈到中国有极个别消费者素质不高、不大遵守规则，这是否会使沃尔玛的合规业务增加难度和成本时，高磊博说：“对我们来说这既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这是一个让我们与跟顾客进行沟通、帮助教育他们的机会，使他们了解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沃尔玛进入中国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得到的顾客反馈都显示，比起产品价格，顾客反而更看重产品的质量如何，是否真的是高质量的产品。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沃尔玛计划在门店中进行更多顾客教育，帮助提升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同时，这也能帮助我们的顾客去更好地了解沃尔玛所做的一些工作”。

   关于在沃尔玛中国做合规官的难度，是否要比在新西兰、日本、澳大利亚等其他国家更大的问题，高磊博说：“确实，在中国做首席合规官是很有挑战的。但我觉得我在中国有着非常开心的时光，因为我们在中国能够看到有一些问题得到改善，这是令我感到非常欣慰的。就工作满意度来说，能在中国工作我感到非常非常的开心。当然，中国是有一些特殊挑战需要我们去面对，但我已经找到一种工作方式来让我有效地去应对在中国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新的问题。当然，即使是在我早年开始工作的英国，也存在很多需要改善的问题。最关键的一点都是在于持续提升和改善，在中国，也共享并利用了沃尔玛全球最佳实践来进行顾客教育，培训供应商，同时使食品安全标准更易于员工执行”。

    谈到沃尔玛关于食品安全的有关规定，包括省心新鲜100%退款服务、三年投3亿元等，是否是为中国市场量身订做的？是否是对于中国市场的某种认可或妥协时，高磊博说：“首先，我想说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在全球都有非常统一的食品安全管理体系。我们会去利用其他市场（如英国、美国、加拿大甚至墨西哥市场）已有的先进的食品安全管理的手段，并将一些好的项目和体系应用到中国市场来，例如温度管理、供应商管理等。我们中国市场的食品安全专家，比如在座的沃尔玛中国合规部营运合规总监每两周都会跟国际食品安全团队有一个电话会议，大家会分享现在正在做的一些项目和可能遇到的困难，在这方面我们是全球共享的，并不是专门为中国去定制的服务。我们有一套通行的全球食品安全管理系统在全球每一家沃尔玛门店实行。有两项内容是我们每个月都会去做的审核，也都是全球统一的：第一就是刚刚提到的全球食品安全倡议（GFSI）审核，即对门店和供应商的食品安全进行审核；第二个是基于行为的食品安全审核（BFSA），这是由第三方独立的审核机构每月来店里进行的突袭审核，同样也是根据全球食品安全统一的标准进行的。除了我们的供应链和鲜食配送中心统一进行鲜食温度管理以外，我们在每个门店都会食品安全五项行为准则，这也是全球统一的沃尔玛标准。这五项准则会告诉我们的员工在进行食品加工时的一些安全操作，这是全球每个市场的主管们都会跟员工去分享的标准”。

    关于商品生产日期标签准确性的问题， 高磊博说：“首先，沃尔玛的各项规章制度都不允许出现更改生产日期的行为。正如我之前提到的，一旦有类似问题产生的时候，我们会首先去调查出现问题的原因。例如有一种情况是，比如在鲜肉方面，因为血水可能会使标签遭到污染，使其褪色。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我们希望顾客看到的是干净的包装，也希望他们能够清楚地阅读到包装上的字迹，不希望他们看不清包装。所以有的时候门店员工会进行重新的包装，也因此会重新打印干净的标签。那么，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存在这种问题。因此，我们就重新修改了我们的政策，允许门店员工进行重新包装，但是要求他们一定要使用原来的日期标签。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并不多，但是我们有持续、随机的审核，确保不会发生更改生产日期的情况。当然，我们在最近的审核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这种问题，但如果一旦真的发现，会按照员工的违规操作来进行处理，会直接开除相关导致这个问题的员工。如果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管理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比如员工的经理或者主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且纵容他们这样做的话，我们也会立即开除管理人员。此外，我们也在加工间安装闭路电视随时关注员工在操作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违规情况”。

   有记者问到沃尔玛中国合规团队在食品安全方面的具体工作，以及今后的提升空间，高磊博说：“在合规部没有成立之前，食品安全管控工作主要是由资产保护部来做，这一部门是我们一直都有的。现在我们合规部门的很多食品安全检查员之前就是在资产保护部工作过，是内部转岗过来的。但是资产保护部需要管控的东西有很多，像盗窃行为、点货、消防系统等等都属于是资产保护部的工作。后来公司就决定在一些特定的领域，需要由合规部专门负责和跟进。此外，我们在中国市场上，也希望跟沃尔玛全球保持统一，和沃尔玛全球其他市场一样，由合规团队负责14个领域的合规相关问题。

    在食品内控的提升方面，现在我们在实行的一个改进流程叫“BigBox”（大盒子），这也是从国外的沃尔玛引进的。最早是在英国阿斯达（ASDA，沃尔玛旗下品牌）使用，这个想法主要是每一个部门都要有一个他们自己的“BigBox”，这里面的内容是非常简洁明了的关于每个部门对于门店的责任和要执行的事项。这个大盒子里面有一些视频、图片和非常简洁明了的指引，来告诉我们这个部门每天在店里面要做一些什么事情。公司各个部门涉及到所有的政策流程都会分到这个盒子里面。流程简化是我们未来更加关注的地方，用更多的视频和图片，更少的文字加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