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小康时代”

——家电、数码和通讯产品可靠性发展走势

文/记者 马宁 张雯

    “小康”，这个富有中国特色的词汇，特指温饱有余，富裕不足的经济发展阶段。对于已经跨出国门，走向世界的中国家电业，对于已经拥有如华为、中兴通讯这种“世界级选手”的中国电子、通讯产业，可靠性技术的发展也亟待跟随时代的脚步，从“小康”迈向更高的阶段

    产品可靠性的触角从未像今天这样，无所不在地渗入我们的生活。在享受着日新月异的新产品的同时，消费者对“可靠性”这个字眼，有了前所未有的认知与企盼。审视我国产品可靠性领域的潮涨潮落，撑起中国“制造业大国”光环半边天的家电业，以及方兴未艾的电子、通讯产业，无疑是两扇最为重要的窗口。

    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以海尔、华为等为代表的一批优秀企业，已经在产品可靠性方面展现了中国企业的努力与成果，在彩电等产品领域，中国产品的整体可靠性已经走在世界前列。然而，对于更多的家电、电子企业而言，其产品可靠性技术远未成熟。正如多位专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指出的，相比发达国家，中国产品无论在可靠性标准、体系建设，还是在技术、人才整合方面，都亟待超越“小康时代”，迈向更高的阶段。让人欣慰的是，这一振奋人心的“超越之旅”正在展开⋯⋯

    “保修期”触发可靠性之痒

    延长家电产品保修期会在多大程度上吸引消费者的目光？在国美和苏宁，记者对20位顾客进行了随机访问，有超过10位消费者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如果产品本身质量很好，保修期的延长意义其实不大。”

    一句普通的话，道出的是消费者对家电产品可靠性亟待提升的期待。

    来自中国家电协会的数据显示，中国生产的冰箱、洗衣机占到全球产量的4成，空调的产量更是占到全球的70%〜80%。庞大的产量并没有让家电生产企业盲目乐观。早在2006年，志高就在空调可靠性领域语出惊人：“中国空调和外资空调相比，最大的差别不是性能和效率，而是可靠性。”同时，志高率先倡导国家出台《空调可靠性标准》，并在企业内部制定实施《空调可靠性标准》。

    “不仅仅空调需要可靠性标准，电视机等家电产品同样需要这样的国家标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可靠性研究所的专家坦言。巧合的是，在长虹的可靠性研究所里，领军人物彭海鑫的毕业院校正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彭从事过航天可靠性研究的学术背景，正是他被长虹相中的一大原因。

    从2006年志高呼吁行业可靠性标准的出台，到2007年长虹电视可靠性研究所的成立，企业的呼吁得到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关注。2008年7月，全国家用电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家用电器可靠性分技术委员会成立。至此，电冰箱、空调、洗衣机等家电在可靠性领域，有了国家标准的制定和修改机构。

    “对于已进‘而立之年’的中国家电业来说，目前小家电的可靠性标准更值得企业关注。”中国家用电器协会副秘书长陈钢现在的关注点转移到了小家电。当前，我国小家电销售额每年以近30%的速度增长，与国外每个家庭平均拥有23件小家电相比，我国家庭的户均小家电拥有量还不足5件，可见其市场潜力巨大。

    “想说爱你不容易”诠释了消费者购买小家电时的矛盾心情。“比如说厨房，涉及到的小家电产品就包括电磁炉、微波炉、电热水壶等等，但是目前还没有针对厨房家电的可靠性标准。”陈钢认为，针对厨房的小家电，国家应该有一个可靠性标准，以便规范行业生产，向消费者提供更安全、有效的厨房电器用品。

    在国家标准化委员会的网页上，针对小电器生产中采用的国家标准只有三个，通过全国家电标准技术委员会秘书长、国家家电质检中心副主任马德军对媒体的介绍，我们不难发现，榨汁机、豆浆机、电饭煲等差异较大的产品，都在这些标准的规范之内，标准涵盖范围过于宽泛，肯定会影响标准在促进产品可靠性提高方面的作用。实际上，在一些消费类网上论坛里，“小家电=一次性家电”的控诉并不少见。而一些“懒人小家电”的可靠性更让消费者找不着北，甚至有不少网友发帖问及电动牙刷电流的安全范围、刷毛的软硬度标准⋯⋯

    一名电器杂志的记者用“保修期”与“保证期”两个概念的比较，揭示了中国家电业在产品可靠性领域的观念“盲点”。“保修期”与“保证期”，一字之差，反映的质量观念却天壤之别：“保修”是通过事后的维修弥补质量的缺陷，“保证”则是通过事前的有效控制与管理，确保产品质量。令人遗憾的是，在国内，以“延长保修期”作促销口号的家电企业目前还不在少数，却鲜有企业提到产品的“保证期”，即使大型家电卖场的销售人员，对此也知者寥寥。

    不过，这样的状况正在改变。在行业可靠性标准的制定中，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在从幕后走向前台。目前，全国家用电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家用电器可靠性分技术委员会的秘书处承担单位为海尔集团；九阳成为《豆浆机国家标准》起草工作组的组长单位；美的环境电器成为主要负责我国电风扇相关国家标准制订的牵头单位⋯⋯

    对此，中国家电协会秘书长姜风给予了积极评价：“提高企业对国家可靠性标准制定工作的参与程度，有利于（标准的）制定和修订速度完全适应家电市场变化和产业发展的需要。”

    “两极分化”凸显人才短板

    其实，在专家的眼中，家电产品可靠性工作的落实程度要明显好于电子、通讯及计算机行业。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所老科技工作者协会常务副秘书长杨启善说：“我国彩电产品的可靠性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这是上世纪80年代狠抓彩电可靠性的显著成果。”

    杨启善见证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电子行业可靠性工作的兴起，如今，他依然怀念着那时他所在的研究团队日以继夜地翻译、研究可靠性情报资料的日子。对于国内民用电子产品可靠性研究现状，杨启善说，有的企业对这项工作是“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

    英特尔亚太研发有限公司高级硬件可靠性专家郑自堂认为，可靠性管理者应该充当“裁判员”的角色：“在欧美企业和国内极少数通讯产品公司内部，可靠性管理者被授予足够的权力来评审产品的设计方案，并严格把关整个研制过程中的可靠性实施。遗憾的是，绝大部分国内公司还是以研发和市场为重，没能真正重视可靠性工作。”

    前航天部质量司总工程师何国伟在一篇文章中说：“设计评审本来是保证设计质量的一种重要检验手段，但是国内很多产品（硬件、软件）的设计评审都流于形式，走走过场。特别是软件测试不足，是我国软件带普遍性的薄弱环节。开发人员做的单元测试、集成测试很不深入，很多人员在编码后，仓促用几个测试用例一测，谈不上覆盖率，就交测试部作系统测试，留给测试人员的周期又不足，使得测试极不充分。”

    众所周知，设计环节对于产品可靠性高低起着决定性作用，设计评审的目的在于找出可能影响产品、过程或服务的实用性和环境方面的设计缺陷，进而制定改进方案。然而，由于专业人才稀缺，现在我国电子、数码等行业在这方面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现象。

    郑自堂表示：“鉴于通讯产品的高可靠性要求和使用环境的复杂性、多样性，国内通讯产品公司的可靠性工作受到普遍重视，但实际效果却不尽相同。华为、中兴通讯等大型通讯产品公司有近20年的可靠性工程实践，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而国内另外一些通讯产品公司的可靠性工作还只是刚刚起步。”

    中国质量协会可靠性工作推进委员会委员、诺基亚中国有限公司部门经理魏杰说：“手机行业，由于用户对可靠性的要求非常高，可靠性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然而，对于美国、俄罗斯的先进可靠性理论，很多公司往往弃之不用。我常常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能看懂那些理论的人太少了？”

    专家介绍说，国内民用产品的可靠性技术人才主要集中在深圳、东莞、上海和苏州等产业集中区域。“可靠性工程师队伍规模不大、专家严重匮乏。以深圳一家大型通讯产品公司为例，该公司的可靠性工程师的人数只占整个公司研发人员总数的1%左右。”郑自堂告诉记者。

    在网上的各大可靠性论坛可以看到，不少网友询问如何才能成为可靠性工程师，与此同时，有不少用人单位在感叹找不到合适的可靠性技术人才。时代集团公司质管部部长鲍继增通过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杨启善后，决定“借脑”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所（信息产业部电子第四研究所），一方面邀请专家为公司技术人员展开培训，一方面在专家指导下对变频器产品的可靠性进行技术攻关。

    “合作前，变频器产品的保修期内返修率为20%，2007年底降为11.34%，其中主导产品降为4.4%。杨启善先生还为时代集团编写了9个可靠性标准，这使得我们持续开展可靠性工作有了制度保证。”鲍继增认为，“师傅领进门”是国内企业完善可靠性工作的一条捷径，而后续的人才培养、制度建设，则是企业提高可靠性技术研发水平的必由之路。

    Tips

    海尔洗衣机 出厂前须过200余关

    海尔洗衣机在出厂前，要经历高低温环境测试、自由落体、淋雨等200余道试验，只有全部合格的产品才能最终流向市场。

    在海尔的模拟用户实验室，试验员会模拟洗衣机的各种实际使用情况，只有在各种复杂情况下都能正常工作的产品才算合格。比如，被洗涤的衣服口袋内会被装上多种硬币，在运行若干周期后，试验员会检查硬币是否存在，如果硬币将水泵堵住或掉到内外筒间隙中，洗衣机即不合格。

    在高低温环境测试中，洗衣机要经过60°C和－40°C的“酷暑”与“严寒”的考验。而“双85试验”将在温度85°C、湿度85%的情况下，检验洗衣机电脑板的正常工作情况。

    按照国内用户的使用习惯，大部分洗衣机都长时间摆放在环境比较潮湿的卫生间。为此，海尔洗衣机出厂前，必须在湿度达96%的环境中正常运行近百个标准周期。

    在经过200多项试验后，海尔洗衣机还要经过2000周期以上的可靠性试验，只有全部通过才能最终进入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