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军《往事不敲门》:长路上云天

中国质量新闻网
2016-10-12 15:33:03

乘汽车或火车在别国的土地上行进着,与静止时的心情很不一样。窗外是随车轮和速度滑动的景色,而窗内人的情感车道上,速度表的指针也许正颤抖不停,忽快忽慢,脑海里有只看不见的轮子一会儿超越车窗、超越风景,一会儿却又向后退去,卷起风尘弥漫。路上的日子,像静静夜幕里闪动的霓虹灯迷彩,激活黑暗。它能将两段平庸的故事连接在一起,金属相撞,星火飞溅。当你想在几十年漫长时光的传送带上,从千百件踪迹模糊的行李中找到自己的名字,路上的日子往往是最醒目的标签。动感、色彩、浪漫,都属于路上的日子。想想路上的日子,那些被季节和心情之桨击起的水花,那些常青的早晨、正午和傍晚,那些不会与人一起衰老的时刻。

早晨8点,巴黎火车站,小雨蒙蒙,乘高速列车前往波尔多方向。3小时跨越了500公里,穿过河流密集的法国西南部:卢瓦尔河、歇尔河、维埃纳河、多尔多涅河、加龙河,正是油菜花开金黄的时节。陪同的是个法国年轻人,按他的中国名字,被称作“小何”。几年前,他曾在上海交通大学学习汉语。

车厢很空旷,灰色的软椅套着红色椅套。从6月的巴黎雨季开出,越向西南方,就越是阳光灿烂,离大西洋的海岸也越近,嗅着变的暖湿的空气,猜想那边就是比斯开海湾了。

开始,“小何”领错了车厢,来回穿行几趟,才算找准座位。大家都坐在同一侧,像投进新鱼缸的一群鱼,稍作适应,又活跃起来。在有阳光的另一侧座位上,坐着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听着旁边中国人说话,他的表情与别的欧洲人似乎不同,目光向这边频频顾盼。忽然,他开口说话了,讲的是汉语!在远离大城市和旅游区的地方,在几乎都是欧洲原著民的国内列车上,在这几节乘客很少的空旷车厢里,有一个讲汉语的“小何”已够新鲜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位,这让所有中国人都来了兴趣。

这小伙子是一个德国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正在北大读汉语。他从皮包里拿出一迭稿纸,向人们展示,那是毕业论文,题目是“孟子的道”,汉字写的还真不错。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说要去科尼亚克,与那儿的一位法国老板约好见面,准备为毕业后找份工作。一路上,他成了主角,旁边的法国人“小何”则一声不吭,脸色也阴沉沉的,只看着原本属于他的中国客人,在他祖国的田野上,在法国的列车上,围着一个德国人,兴奋地谈论着。两个都能讲汉语的欧洲男人,年龄相近,但德国与法国、条顿民族与拉丁民族、日尔曼人与高卢人、鹰与鸡之间有着数百年恩怨。不知这两人此时真实心态如何,但素来对民族关系敏感并博识的中国人,往往会朝那边想这些事儿,喜欢这样去解析情境故事,演绎古今。小到人情,大到国际关系。

和德国人在同一站下车,分手之后,中国人继续乘汽车赶路。这时,“小何”才开口讲话。揣摩他刚才的心情,就像观赏一路上的景色,细腻、朦胧又费解。因为是在路上,风景和人情都在窗外飘过,像风像烟,想看也看不清、看不懂。

从科尼亚克到武山当香槟总部,是一段在两座城堡间的行程,更是对中世纪以来,那段法国传奇商旅故事的快速浏览。两城堡风格不同,一座是格局对称,建在湖畔平原;一座高墙陡立,有敌楼般的平台,坐落与高坡上。途经碧绿山野和百年前的钟楼、教堂、酒窖。巴黎是法国的窗口,而这是国家的后院。好像是戴高乐说过:在法国,光奶酪就有600多种吃法,还有什么东西法国人造不出来?在世界上最好的白兰地酒窖和最好的香槟工厂间,这个拥有先进科技、能造“幻影”战斗机、“阿丽亚娜”火箭和“雷诺”汽车,以及阿尔卡特、阿尔斯通、法马通核电站、高速列车的国家,为自己留下一座国家田园,财富加美景。行驶在密布葡萄藤、油菜花、橡树林、村落、教堂和无边青草的原野上,以轩尼诗古堡和武山当古堡为两侧画轴,另两侧是河床与海岸线,阳光下的画框里,展开一幅法兰西山水画。车轮在巨幅风景里旋转,是印象派的目光,或是写意派的视角,人们都看的如醉如痴。在美国文化和英语文明风靡今世的时候,法国人一直扮演着抵抗者的角色,如同当年抗击德国人,这是又一场“抵抗运动”。从加拿大魁北克省到北非,从联合国会场到奥林匹克跑道,都是漫长的战线。经历过屈辱,又能使国家复兴,法国人的民族性格起到决定作用。

法国人耐人寻味,政治家、艺术家,包括那些来自知名企业的商人。有两张黑白照片常能记起:一幅是密特朗总统闭目坐在中国曲阜孔庙墙下,“倾听龙的声音”;一幅是萨特先生站在巴黎街头的木箱上演讲,“拒绝诺贝尔奖者的抗议”。曾遇到过雪铁龙公司、CD公司、空中客车公司的经理,曾去过轩尼诗公司的故乡,见名门望族的传人。一个夏天,在中国的平遥古城,坐在一间古客栈的茶楼里,访问一位来访的法国女士,她好听的中文名字叫梅若兰,是法国阿尔卡特公司的高级经理。尽管这是一次普通的商务访问,但在业务话题里,仍流露着法国式的人文情调。听听那天谈论的话题吧:

“在中国书店里有一本书名叫《SAP 德国造》,书中写道:世界上第一和第二大软件公司人们知道是微软和甲骨文,但第三家是谁呢?同样,对于国际知名的电信厂商阿尔卡特,有人以为它是一家来自东欧的皮货商,您在世界各地是否也听过一些对阿尔卡特品牌的误解?”

“在戴高乐总统时代,法国曾有一位内阁文化部长名叫马尔洛,他为推广法兰西文化做了很多贡献,他还曾以中国革命为题材写过一部小说《人类的命运》,在中国文化界较有影响。马尔洛先生所推广的、在国际间很受景仰的法兰西文化和对于亚洲对中国的关注,在已经很国际化的阿尔卡特公司的企业文化中,如何体现?用什么方式体现?”

“想了解索尼,会读《日本制造》,想了解博世,会读《红色大亨》,想了解可口可乐,会读《上帝、美国、可口可乐》,想了解阿尔卡特,有什么书可读吗?”……

当访问结束时,梅若兰说:“我们公司总部从1898年开始就在法国。在世界前十位通信企业中,只有一个是法国的,那就是阿尔卡特,在美国的媒体中,常有这样的说法:‘那个法国巨人’,指的就是阿尔卡特,但我们并不认为我们只是一家法国公司。欧洲公司有特殊的格调,阿尔卡特的总部建筑离香榭丽舍大街很近,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阿尔卡特总部就在这里,直至今日。这建筑本身就是一座纪念碑,目睹国家的荣辱,它所代表的历史文化含义非常深远。我们有经典展品,但更多的是技术和服务,它们告诉人们高科技的意义。”

由西到北,另一次乘列车旅行也是6月,始发站是斯德哥尔摩中央车站,途经VARA、ALIGNSAS,再转乘汽车,终点是哥德堡。

ABB公司制造的X2000磁悬浮列车的速度超过300公里,真是让人晕旋的速度。列车几乎无声地漂浮着跃进,多云的北欧天空落下的雨水,在瞬间被车窗玻璃抹平。窗外的铁桥、黄十字旗帜、赭色的楼顶、河湾里的航船,都在高速后退的风中,一片模糊。

扶着车厢墙壁,顺着车前进方向走,余光看到窗景飞速闪过,恍惚中觉得自己如超人般,“坐地日行八万里”!走进餐车,暖黄色的灯光下,精制的食物散着香味,咖啡炉微微响着,没有客人,白帽侍者闲在一边。望望窗外,视线可延展到天边,铁路线似沿着高地修建,列车两侧是湿地和灌木林,更有森林、麦田、湖泊和海滨。一路上都是阴天,天上飘着不散的云,但越走越亮丽。看天空是看不出时间的,在仲夏节到来之时,尽管距北极圈还挺远,但斯德哥尔摩和其它一些地方,夜里1点前后天空已是一片明亮,这就是白昼吧。

列车旅行结束,在VARA转乘汽车,前往BJERTORP CASTEL,这座古堡高大的墙外是大片草地,四周看不到别的建筑,像来到一座农场,没有邻居,举目环顾,哪个角度都看得见地平线,铁轨和高速公路远远离开,鸟多了起来。在变晴的下午天空下,灰色塔楼托着垂垂云头。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沃尔沃大客车显得过于宽大。在古堡用过午餐,继续赶往哥德堡。长长的公路两侧,浓郁的林木掩映,绘着熊或鹿的标牌,提醒着驾车者。窗外永远有云,天天如此,云与土地、森林、海洋一起,成为这个国家财富与风景的一部分;云也和王宫前的哨兵和博物馆里的沉船一样,能讲过去的故事——读北欧自然风情史,云是导读的书签。

2005年10月,带着北半球不用更换的季节,更换了一段行程——从北京到达拉斯再到纽约。飞了好久好远,又乘着一辆福特E450面包车奔驰在州际公路上,直到衔接上联合国大楼里的弯曲小路。引导参观者的年轻女士头发束在后面,颈系蓝丝巾,制服右下口袋上别着工作标牌,红白图案上面是她的照片和名字:JKETA,旁边是“2006”和“PIA”字样。

一路走去,雕塑、壁画、各国纪念品、地图和图表、空旷无人的大厅和正在开会的会场、还有“观光途中没有洗手间”的牌子。和警卫拍个合影吧,再到底层大厅的商场,买个挂盘和瓷杯,包装袋上麦穗托着地球经纬线的蓝色UN图案,随着脚步行进着。在联合国的楼层间穿越历史,在长排座椅上感受环球凉热,在钢盔和军用水壶前触摸战争。

站在一扇静静的窗前,俯瞰着大厦外面东河流淌,雾霭里波光粼粼。从昨天到此时,在这座高楼的数不清的窗口内外,又有多少双眼睛眺望过这条著名的小河啊。如果从空中鸟瞰,距离大楼不远,就是海湾了,那是河水与大洋交汇的地方。世界风云在联大讲坛上聚聚散散,这里的场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被中国人向往¬——从中央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新闻简报”、《参考消息》和“美国之音”“时事经纬”节目里。外交官们、译员们、保安保洁讲解员和世界各地的参观者们,一代代人随着窗外流水,岁月渐远,青春不再,他们从窗口望出去的风景仿佛没有变,但挡不住变化的是望出去的目光和小河两岸的世界。那位章含之女士不是在回忆录里提到了东河吗?体味今昔,伤感萦绕。在绝大多数中国人与外国隔绝的那个年代,章女士正是年轻,能有这样的骄傲经历,她自己岂能不久久地自我感动。半个世纪的环球巨变,曾在这里激起惊雷:是朝鲜战争的烈火,是中国重返联合国的欢呼,是马立克的发言和乔冠华的放声大笑,是印度占领东巴基斯坦、“虎将”的投降仪式,是“三个世界”划分的著名讲话,是被杀害的卢蒙巴和阿连德的最后的照片,是永远令人憎恶的苏哈托和皮诺切特丑恶的老态,是慕尼黑奥运会上“黑九月”的杀戮,是1973年10月中东战争突破巴列夫防线的埃及军人,是1975年攻入西贡美国使馆的T-54坦克、最后撤离的直升机,是那些名称数字巨大、被赞成否决或搁置的决议,是吴丹、瓦尔德海姆、德奎利亚尔、加利、安南的大幅照片……此时,群像消遁,烟云沉寂,曾在纪录片里看的熟悉的背景前,没有新闻发言人,有的只是联合国安静的一天。行进在“长城”挂毯和“成昆铁路”牙雕旁的甬道上,罗纳德•里根总统夫人南希赠送的油画里,一群人和他们的目光把画框撑的满满的。安理会会议厅和其他关闭着的门里,历史已飘摇远去,只有这包容过许多秘密的房间留到了今天。有着多少关乎未来的会谈,多少政治家们的计谋,多少年轻雇员们的人生筹划,正在这舞台上登场又谢幕。静悄悄的,上午10点的联合国一层休息厅,有三个孩子在立柱前,等待大人,推车里的婴儿正在睡觉。

楼外旗帜如林,逆光里的大厦耸入天空,这肯定不是拍联合国的经典角度,却是自己的发现,迎着风仰望,大厦像纪念碑一样。你一下子忽然想起一堆和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有关的词汇:铁幕、冷战、布拉格之春、五月风暴、“八一八”检阅红卫兵、“炮打司令部”我的大字报、七大洲风云四十年、水门事件、白宫岁月、尼克松、基辛格、北约华约、社会帝国主义、有限主权论、“九一三”事件……风传来世界的消息,但是许多人走的太急,听不见、听不懂。日子在耳边又风吹涛起。

距离朝鲜半岛一海之隔,新干线的列车在东京车站出出进进。乘“东海旅客铁道会社”的列车,几次往返于东京与京都、新大阪、名古屋之间,几次行程仿佛间又合为一次,因为都是在秋天。或晴或阴,列车驶出了车站,便沿着日本岛东岸向西南再向西再向西南。旷野、市镇、海岸、村舍、隧道、树林,数小时驶过立川、新横、小田原、静冈、三河安城、名古屋……集体旅行时,自然轻松愉悦:谈到“朝食”“夕食”;议论“我孙子”这样的奇怪地名;听日本导游小仓女士将日本国鸟山雉误说成是松鹤;看日共党员在京都街头举行十几人的集会;在品川区一间间“居酒屋”前打量;在竹林餐厅里用鲜竹饮酒……但当只有自己一人在路上时,眼前的风景像患了感冒,传染给人阵阵凉意。心里有些不安,老想着接站者万一不来怎么办。尽管目的地是终点,但还是下意识地瞟着车厢一端的报站荧屏,好像怕坐过了站。那天,相当长的路程是在与九州岛隔海相对的本土海岸边行驶,秋天的景色横贯山海。途中曾在箱根逗留,在银色芦苇飘飘如云的山林温泉中,感受秋风的清醇;曾登驹岳火山,隔碧空长风白云下的山谷,远眺日晕中的富士山;曾去爱知县三河安城,过丰田市,在汽车巨头的大本营,看汽车科技的明日蓝图——35万人的丰田市,几十家丰田公司的工厂散布于四周,83%的居民效力于汽车帝国;曾在雨中酒店里,忐忑等待不曾见过的送行者,孤身一人,言语不通,混在千百日本人里旅行……记得新干线的车次和车名:“回声号”、KODAMA411、KODAMA424、京都至东京14000日元的车票、5车厢9番A座的位置。当你遥望窗外,再看着地图上的交通网络:新干线、东海道山阳线、津轻海峡线、北海道各线、濑户大桥线,还有山阴各线、四国各线、上信越线等,又看到那些庞大的铁道公司名字:JR(日本民营铁道)、北海道、东日本、东海、西日本、四国、九州旅客铁道会社……在狭窄的国土上却产生一种辽阔之感,想必是因为海洋的大背景吧。

听人介绍说:日本东海道新干线自1964年开通,是世界第一条新干线。东海道新干线投资总额高达3800亿日元投资,为此,日本政府从世界银行贷款8000万美元(当时约合288亿日元)。新干线推动了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经济的增长反过来又提高了新干线的运营效益,结果仅仅用了8年时间就全部收回投资。目前,日本新干线年运载量在1.4亿人次以上,超过日本全国人口。新干线中,有4条非常著名,分别是、东海道新干线、山阳新干线、东北新干线和上越新干线。日本列岛路网纵横,路已经成为城市的主题。光是东京,它的主要城区,就都在环城一周的山手线电车线路之内了。

一次中途转车,已是下午,暮色渐近,站在月台上,按车厢号排队等候,把行李箱也排成队。纵横密布的轨道和电气管线,围拢着进进出出的银色流线型机车。夕阳透过薄云,吸烟处的男男女女各有各态,陌生行者间无人说话,缕缕蓝烟浮起。铁轨空空,从尽头到尽头贯穿视野,列车隐声疾行,刚刚抵近站口又旋即消失。在日本的一个小车站,等待一个车次停靠,再去另一个陌生地方,这儿根本没人知道你是谁,你越发觉得,这情景不正是像“干线“这名字般,浓缩了自己最关键的人生感受:停靠、等待、期望、陌生、消失、遗忘。许多车次与你相错而过,每次在路上旅行,都是生命的一个车次,这是停靠站之间的迁徙,只能登上注定的那趟,这一刻不能反悔,它永不再来,终点也越来越近,没人能换乘别的车次。想起北岛的诗句:“路啊路,飘满红罂粟”。

夜路往往让人忘记速度,那是从湿漉漉的釜山返回首尔。时速300公里的KTX列车滑行在夜海里,庆州和迎日峰的阳光在身后,镇海的雨中樱花在身后,佛国寺瞻星台在身后,海也在身后。满眼都是寂静夜雾中的迷离,直至汉江两岸的灯海车龙。

2006年11月,欧洲正进入暖冬。黎明,离开罗马的EXEDRA HOTEL,乘车向北前往500公里外的马拉奈罗小镇,那里是著名的法拉利汽车总部。汽车沿着墨索里尼时代修建的A1高速公路前进,亚平宁的山谷和隧洞在车窗旁闪过。时而浓雾,时而阳光,古堡和山峦不绝于途。远天,4架战斗机同时拖着长长航迹,飞向不同方向,组成罕见的壮观画面。普利司通公司的歌声响在耳边:“我们开始新的旅程,即使道路崎岖也幽雅从容,如同走在平坦的大道上我们唱着歌,走在无尽的路上。我们开始新的旅程,即使道路艰险也不会退缩,远方的天空下幸福在召唤我们,奔向美丽的向往……”而数年前的另一个秋夜,住在内华达沙漠公路边的汽车旅馆里,看着一张美国公路地图,密密的像是单晶硅的分子结构图。穿越整个西海岸进入加拿大的5号公路、沿西南墨西哥边界线伸延的10号公路、从犹他州越过丹佛山岭进入堪萨斯的70号公路、自南加州分别向北向东远去的15和40号公路、通向伯克利的24号公路、通向半月湾的92号公路、搅成一团的87号17号85号237号公路……

10月的旧金山,乘“林肯”车沿101公路前往硅谷,越向前走,云越远,阳光照耀。101号高速公路由旧金山向南,途经帕洛阿托到圣何塞,穿越硅谷,直伸向洛杉矶。远远的山脉间,这片狭长地带,成了IT行业的耶路撒冷,一度这里每平方米土地产生的商业财富,达到了天文数字。101号公路在全美知名度最高,除了横贯西海岸的气势,它还具有别的意义。记得有本书说,美国第一座汽车旅馆,就是由一个名叫海涅曼的人,于1925年在101公路旁兴建。当时他一共花了8万美元,还给新旅馆取了个自己创造的名字——Motel。今天,这标志已遍及北美。

在吉隆坡的阳光下挂上档,右方向盘的奔驰车沿南北大道,驶向马六甲海峡。两侧的热带雨林,黝黑的马来人司机JUN,黄金海岸的度假村,片片橡胶林,雨夜的惊雷,还有赌博岛、巴都巴罕;

在华盛顿湖面上,船在水中、在风景里、也是在传奇的怀想里航行:华盛顿大学的体育场、空中的私人飞机、比尔•盖茨的湖畔豪宅、星巴克的咖啡、波音的艾佛雷特交机跑道;

从凤凰城开始,驾车前往斯考纳小镇,红色的山丘,沙漠里的仙人掌,科罗拉多大峡谷的边缘,谷中的响尾蛇,汽车旅馆的午餐,好心的美国黑人ALAIN•BATTY,亲手驾驶的一辆辆新车:“野马”、“金牛座”、“林肯”、“F-150”皮卡……

路上总有好风景,因为车轮为目光展开视野;路上的景色又总是难以尽收,因为边走边忘,时光短促而路途不尽风月无边;路上的风景常让人兴奋和怀念,因为它们总在动着,有颜色,在你情怀间四季奏鸣别绪缅怀,它们更会邀岁月话旧,“有多少路不能重来”;路上的心情景物曾行进在很远的地方,但最后都回到了你的身边,汇成一窗晨昏山海,万里云天长路。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

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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