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观众的演出

□ 曹春雷

初中同学聚会是在深圳开公司的阿由发起的，把班主任李老师也请来了，当年年轻帅气的李老师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但潇洒依然。酒至半酣，阿由举着杯子站起来，大着舌头说了几句，最后居然流泪了。他说的是初中时的一件事。

那一年春天，镇教委在全镇的学校组织合唱比赛，学校首先在全校各班进行比赛，最后胜出者代表学校参赛，李老师带领我们班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脱颖而出。全班学生都参与了合唱。那段日子里，同学们都情绪高涨，放学后自发留在学校排练。参赛的歌曲是《感恩的心》。

但在比赛前一天，阿由突然病了，后来转到了北京的一家医院，动了手术。

第二天，我们去镇上参赛，唱歌时大家都动了情。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这首歌是替没来的阿由唱的，同时这歌声也是为他祝福。我们获得了第一名。

一个月后，阿由从北京回来了，在家休养。李老师听说后，带领我们去看阿由。阿由家在郊区，住的平房。由于不能进入房间看望，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看看。这时，一扇窗子后的窗帘拉开了，戴着口罩的阿由在朝我们招手。看得出他仍很虚弱。我们都激动地朝他挥手。李老师连说带比划，告诉阿由，我们歌唱比赛得了第一。阿由很激动，打出胜利的手势。

李老师说，咱们为阿由再唱一次《感恩的心》吧。于是，我们在院子里列队，像那天参加比赛那样，只不过，为阿由留出了他当初排练时的位置。

我们的演出，只有一个观众。

玻璃后面，我们的观众阿由，也轻轻蠕动嘴唇，比划着手势，和我们一起唱。

这是我们唱得最动情的一次，比在比赛中唱得还要动情。

后来，阿由终于痊愈，回到了校园，回到我们中间。一年后中考，我们毕业分离。再后来，阿由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创业，开了家公司，如今规模很大。

现在，我们再一起唱起这首歌时，每个人都泪光莹莹。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