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谁著史 玲珑人心小机关

——读徐社文新著《小机关》

□ 徐天承

这是一本聚焦机关的小小说集。在机关题材的文学作品中，以小小说为体裁的很少。在小小说的百花园里，关注机关现实的作品也很少。即便如此，这一题材与体裁的结合充其量给个评语“稀有”，其他方面，笔力刚健的可称“老道”，构思奇特的可呼“巧妙”，针砭时弊的则“发人深省”而已。

而本书之所以与众不同全在于“小小说集”的这一“集”字。它并非一篇篇小小说的机械集合，它集合的是同一题材跨度为30年的作品，它集合的是机关现实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前者使本书带上一点史诗性质，后者则使本书近似于一本研究著作。“史诗性质”既体现在每一篇目末尾的发表出处上，更体现于渗透进内容与词汇的独特时代风貌。“研究著作”既体现在作者对机关生活广泛而深入的描绘上，更体现于沉淀进篇目编排与言语之外的余味。所以，这一本小小说集，不仅仅是稀有，更是奇、妙的书。

本书所选入的小小说最早一篇发表于1987年，最晚的则是刚刚过去的2017年。阅读本书时，你可以回忆起中国30年的社会变迁。你可以在《发，发，发》里领略改革开放热潮中的经商氛围，在《倒茶》里感慨特级毛峰百元一两的当时物价，在《世纪之跑》里重温人们迎接新世纪到来的满怀期待，在《渴望》中思考颠覆人们交流方式的微信，在《折叠机关》中发现借鉴《北京折叠》的奇思妙想。本书不自觉地书写了30年的社会变迁，我们得以循着这些你我共同经历的过去，感慨这真正日新月异的变化，思索历史洪流中我们各自的独特经验。用30年的画卷，作者描绘了小机关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机关是国家政府的物质形态。小机关对应着较为基层的行政系统。它承担着服务人民的重大使命，也存在着急需改进的种种不足。它在内部形成了独特的机关文化，也对整个社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深远影响。小机关里的事业归根到底由机关人来承担执行。我们可以在文中看到一部分人对于“印象”“座位”“朋友”的过分讲究，也可以看到一部分人无视潜规则开创新风气；我们既可以看到一部分人对待机关工作的消极敷衍，也可以看到一部分人对待工作的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我们既可以看到一部分人对领导恭敬对人民倨傲，也可以看到一部分人真正关心人民疾苦受群众爱戴。

30年间的小机关，是一段历史，是一座舞台。其主角是机关小人物。它既展现了众生相，容你我笑看世间百态，也让我们直面自己，思索深刻的人性。作者的创作与其扎根机关的人生经历密不可分。他的作品“展示机关小人物的奋斗和苦闷。”他曾经在创作谈中指出，“我写他们因为我就是他们，我感受着，我热爱着，我痛恨着，我改造着。”在经历与情感的基础上，作者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他善于将讽刺与幽默结合起来，通过婉转地白描，夸张却又一针见血地展示一部部人间喜剧。当然，白描的冷峻绝不是无关作者的冷眼，其讽刺也绝不是无关作者的嘲笑。作者是善意的，他对这奋斗30年的机关爱的深沉。鲁迅评价《儒林外史》时说，此书“秉持公心，指摘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我想，对于《小机关》或许也能借鉴这一评价。

最近的风气，颇赞成“一辈子用心做好一件事”的价值观点。作者将30年来散落各处报端的机关小小说汇集一处一朝付梓，既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成为当下年轻人的榜样。我了解作者对文字的较真，其中艰辛真可借用其文中语言来形容他自身：“那一个个字都是从苦涩的浓茶中滤过，从缕缕青烟中飞出。”值此新书出版之际，我向他表达由衷的祝贺。尽管作者并非一位畅销书作家，尽管如今时代惯以价格衡量价值，但这真正是一本好书，希望大家能与我一起阅读它、欣赏它、思索它。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