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蕴含丰富

——纪晓岚的砚铭

□ 王吴军

清朝大才子纪晓岚不仅喜欢读书和藏书，还喜欢藏砚，纪晓岚曾经用“九十九砚”作为他的书房的名字，足见其爱砚之深。

纪晓岚收藏的砚很多，而且他收藏的每一方砚上都有砚铭，所谓“砚铭”，就是镌刻在砚的背面或两侧的文字和图案，也称“砚铭文”“砚铭书”，其内容大多是叙述砚的历史、特点，或赞扬砚的构图和雕工。藏砚界一直以来都提倡“有铭为贵”，不但可以从铭文、印章中鉴古知人，欣赏篆刻，更可以从中窥探其文化底蕴。

砚铭主要是赞砚、记事、抒怀，而且，砚铭是一种自由文体，长短各异，诗文皆可，砚铭的内容和形式因人而异，字体不拘一格。早期的砚铭，都是文人墨客用来赞颂砚的，后来，砚铭发展成为藏砚者抒怀铭志或纪念意义。要说起来，砚石通过采掘、选材，再经过艺人的精心雕琢，成为一件美形多姿的艺术品，若是再配上砚铭，砚就更是成了融雕塑、书法、文字为一体的珍物。所以，历来有许多人爱砚成癖，嗜砚如命，并常常将心爱之砚镌以铭文，借以铭记心志，寄托情怀，不仅可赏，而且可勉。砚铭如其人，砚铭中的内容往往是藏砚者的心灵表白。身为清朝大才子的纪晓岚也以砚铭表达了自己的心志和情怀，他的砚铭隽永新警，为人称诵。

纪晓岚所收藏的砚上都有砚铭，史书上说他“砚必有铭，信手攡辞，皆有深意。”由此可见，纪晓岚非常喜欢用砚铭来抒发情怀。

纪晓岚收藏的一方赤石砚上的砚铭是：“迂士得之，琢雕为朴。”所谓“迂士”，指的是不懂得圆滑处世、有点迂腐之气的读书人，纪晓岚在砚铭中自称“迂士”，并且说“琢雕为朴”，一个“迂”字和一个“朴”字，真切表明了纪晓岚的处世态度。

纪晓岚收藏的一方淄石砚的砚铭是“刻鸟镂花，弥工弥俗”；一方螭纹砚的砚铭是“雕镂盘螭，俗工之式”；一方仿宋砚的砚铭是“石则新，式则古，与其雕锼，吾宁取此”；一方壶卢砚的砚铭是“虽画壶卢，实非依样”“既有壶卢，无妨依样”；一方紫石砚的砚铭是“摭一语于葩经，曰尚有典型”；一方升恒砚的砚铭是“作颂称觥，用兹攡藻”；一方黼斧砚的砚铭是“黼黻升平，藉有文章，老夫耄矣，犹思拜手而赓。”这些砚铭都反映出了纪晓岚的艺术思想和文化理念。

纪晓岚收藏的一方圭砚的砚铭是：“腹剑深藏，君子所恶。”这句砚铭表达了他对那些口蜜腹剑、言行不一的人的极度厌恶。他的一方留耕砚的砚铭是：“作砚者谁，善留余地，忠厚之心，庆延于世。”这段砚铭表达了纪晓岚对于那些给别人留有余地的忠厚者的由衷赞赏。纪晓岚收藏的一方金水附日砚的砚铭是：“金水二星，恒附日行，天既成象，地亦成形”；一方月堤砚的砚铭是：“缅想昌黎，百川手障。”这些砚铭表达了纪晓岚对于宇宙洪荒的欣赏以及对前人的无限心仪和默默追思。纪晓岚收藏的一方挈瓶砚的砚铭是：“守口如瓶，郑公八十之所铭，我今七十有八龄，其循先正之典型，毋高论以惊听。”这段砚铭表达了他在晚年时的安详心态。

纪晓岚去世后，他的一些学生将他的藏砚各拓一本，用唐朝文学家韩愈的《石鼓歌》原韵，以诗的形式写了下来，并各自认真保存。

纪晓岚留下的无比丰富多彩的砚铭，虽然寥寥数语，却蕴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纪晓岚收藏的砚有砚铭，集佳石、文学、雕刻、书法于一体，使精巧玲珑的砚更是锦上添花，使后人在深受启迪的同时，也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美的享受。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