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
   王安邦初任平城市委书记，就发生了毒酒致死人命大案，王安邦在组织执法部门破获制造假酒的黄彪造假走私贩毒团伙的过程中，面对经济萎缩不振，政府机构臃肿、地方领导与犯罪团伙相互勾结等重重弊端实施大手术，用铁碗对行政和经济管理体制进行一系列改革。质监、公安、出入境检验检疫等执法部门通过查处一个个制假大案，用法律“长缨”束缚了造假“黄龙”。平城经济社会最终走向繁荣、和谐。

（二十五）

雷霆破竹端黑窝

   
   近段时间，报纸上出现了“撤市扩省”的消息，像一阵风在平城掀起波澜，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说是有消息传出，要撤消地级市的管辖职能，县级城市直接由省管辖，财政、人员、物资全部上划省级政府管理，一些网站上甚至还出现了全国各省行政区域划分图。“撤市扩省”的消息确实闹腾了一大阵子，后来北京的权威人士开了记者招待会澄清，说社会上的传言纯属子无虚有。

   小赵是个爱鼓噪的人，听到这消息自然要和几个同事议论一番。小赵和几个稽查队的人坐在办公室里侃大山：“省管县的体制实行了，对县域经济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行政管理层次精简，县往市每年上缴的财政基金也能节省几千万，用于自身发展。可对我们系统来说，本来实行的是省以下的垂直管理体制，这省直接管县了，垂直管理单位和其它单位不都一样了？不过，换句话说，这体制实行后，县局就是厅级单位了，宰相府看门的都是六品官，我们这些头上没挂衔的人也要弄个科级干部待遇了。”

   “撤了市，市里领导们都往哪里放？有的上省里当个副职，或者是厅局级领导，有的就要下放到县里当领导。哪辈子能轮上你当官啊。我们实行了垂直管理体制，可地方政府的指令你还不是要执行吗？”稽查队的一个队员抢白道。

   小赵红着个脸还要辩论几句，郭明进了办公室，阴沉着脸呵斥道：“区域怎么整合和你们有多大子关系？尽传播些小道消息，有二分精力就用在怎么提高办案质量上！”郭明对小赵交代一句：“通知李新明和二个中队长到我办公室开会。”

    小赵等郭明前脚跨出办公室，扭转过身，做了个大鬼脸，嬉笑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这阵子，平城质监局的上级主管局来了新任局长——牛震峰。刚调来两月，牛震峰就把全市系统的六个县局的情况摸了个透，发现郭明经验多、办事点子多、工作塌实肯干，于是对县局的一把手进行了调配，让郭明在平城当局长。

   牛震峰约莫四十六、七岁的年纪，高个头，面部白净，待人谦和，平时不拘言笑，在与人交谈时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从外表上给人一种成熟和威严的感觉，像是个文儒学者。下面些有工作年限长，自认为年龄比牛震峰大、资格比他老的县局局长，看着牛震峰儒雅和善的气质，把他不当回事情，甚至想在他身上挑战一下火力。

   一次，市局开工作协调会，会前两小时办公室通知了各县局局长。一个县局局长仰仗着自己资格老，没向市局领导打招呼，就到外省考察项目。接到市局办公室通知时，人已经走出市区，距离要考察的县只有二十公里路程了。这个老资格县局局长给牛震峰打过去电话说：“我人已经出了省界，开不成会了。”可牛震峰在电话里说：“党组决定上午九点半开会，你要是迟到了，以后就不要来开会了！”一句话唬得这县局老局长出了身冷汗。垂直管理后，县局人事管理和领导干部的任命权直接归口市局管理，自己仕途就掌握在市局一把手那里，惹火人家，说不准一下子就把自己局长的官帽子给撸掉了。想到这，这县局长急忙掉转车头往回赶，赶到市局会议室时离开会时间只差五分钟了。

   别看牛震峰平时不拘言笑，可开会时，他讲话条理清晰，政策理论性强，切中要害。牛震峰讲话从来不用讲话稿子，这是局里的人都知道的，他反对文山会海的东西，一个会只要把精神传达下去就行，关键是抓落实。牛震峰不怒自威的神态，让下面的局长们也都怵三分，全市系统渐渐形成了一种雷厉风行的大环境。

   过一阵子，牛震峰又推出了一个新名堂，叫做“磨不推自转”工作机制，说什么是搞和谐管理。市局办公室的“笔杆子”根据牛震峰的授意，将这种工作机制上升成理论，整理出一篇文章在省报发表。下面的人就有人议论上了，这“磨”不用人推怎么能转起来？新领导上任推行一种新工作模式也无可厚非，可用这比喻就不恰当了。牛震峰在一次全市系统副科以上一语点出了“磨不推自转”机制的核心，就是要充分调动每个干部职工的能动力和创造力，营造和谐的工作环境。并且说，下一步还要搞实战演练，具体怎么搞，各单位回去自己拿办法。这场实战演练怎么搞，与会人员会后悄悄议论着，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阵子郭明正忙着修建技术检测大楼的筹备工作，跑土地局报请土地征用手续，跑城建申请城市建设规划，还要到省计委跑建设项目审批。他手上拿着那份批文，书记市长都签了字，也盖了五、六个公章了，可听懂行的人说，这份批文上不盖够二十个章事情蹦甭想办成。郭明五十多岁的人了，这阵子每天都累得一把老骨头像散了架子似的，回到家里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了，还免不了挨老伴的唠叨，说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整天折腾个啥？一日，郭明刚准备到土地局催办征用土地的事情，市局办公室的人就打他手机，说市局局长带队到平城市开展执法检查行动，请平城做好配合。

   郭明听了不敢怠慢，马上叫李新明组织稽查队的精干力量，公安局和市电视台做好配合行动。郭明在市局开会的时候见过牛震峰，可牛震峰自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到平城，而且一来就是以带队执法检查这样的方式。等参加执法行动的人到齐了后，郭明带着人赶到平城市南端的二级公路路口去迎接。

   郭明一行人在二级公路口和市局的车队碰上了。几辆车身上喷着“国家质量监督执法”字样的小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郭明看到其它县局局长也在车队里面，后面还跟了两辆大卡车。郭明忙下车，和牛震峰握手后，请市局领导们先到机关休息一下。

   七月流火，上午九点多的日头放着毒辣的高温，坐在车里就像在蒸笼里一样。牛震峰端着个不锈钢水杯，轻呷一口，望望郭明带来的人手，然后温和地说了声：“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开始行动！”

    郭明带来的车队重新掉转车头，尾随着市局车队而去。

   今天的事情倒让郭明觉得蹊跷。事前没通知也合乎情理，可也没说检查行动的目标和内容。莫非是下面有人举报了违法案件？或者是本局人和案情有联系，怕走漏了风声？郭明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跳着。正想着，车队进了一个小村子，在村里关帝庙前的一处广场上停了下来，所有的人下车后急速步行，左拐右转，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一处土炼铁炉前。炉前还在添料的几个工人，猛然见一大群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到来，一哄而散。市局稽查分局局长指挥几个稽查队员守住土炼铁炉现场，队伍又迅速扑向离炼铁炉二百米远处的一户农家小院。

   从表面看，这是一户早已不住人的农家小院，房子败落，土胚子垒成的院墙参差不齐，一段院墙风化脱落，只有一米多高了。院门的铁环上锁着一把铁锁。稽查人员在门外喊叫，没有人应声，院子里的一条大狼狗狂犬着。

   公安局副局长老明参加了这次行动，从公安局领导班子调整后，老明从副局长位置上退居二线，还挂着公安局党委成员的职务，分管信访接待和内外协调工作。老明给这村子辖区的派出所所长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几名警察赶了过来，还带来了村干部，协助把大门上的铁锁砸掉，执法人员冲进院子。

   院子里堆放了几大盘已经加工成的罗纹钢成品，院子东边的放着两台加工的机器。说是加工，其实是把用废旧铁料重新过火熔炼成圆钢，然后在圆钢的表面用机器雕刻成罗纹状，冒充罗纹钢销售给建材市场。这些产品都没有生产许可证，按规定不能进入市场销售。一些预制板厂使用这样的“罗纹钢”加工预制板，给建筑造成了安全隐患。外省就出现过将劣质罗纹钢加工的预制板用于建筑工程，导致大楼倒塌的事件。

   李新明让一名稽查队员做着《现场检查笔录》，并叫来黄晓强清点着现场假冒伪劣品的数量。院子里那条大狼狗仍在狂叫着，跃跃欲试地扑着院子里的人群。几名警察手里拿着电警棍防护着，和狗对峙，防备意外事件的发生。

    牛震峰站在院子当中，环视着院子周围环境。见大狼狗与警察对峙的样子，巍然一笑，嘴里“啧啧”地叫着，走近了大狼狗。众人见状，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大狼狗仍在吠着，眼中却露出狐疑的眼神，不往前扑了。待牛震峰走到距狗一、二步时，大狼狗的长尾巴竖了起来，对着牛震峰摇摆着。牛震峰俯下身子，用手抚摩了几下狼狗光亮的毛发，又在狗头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站了起来。大狼狗不叫了，直立起身子，把两个前蹄搭在牛震峰肩上，随后又跳在地上，摇着尾巴撒着欢儿。这一幕把现场的人都看得呆在了那里。

   郭明和公安局老明走到了牛震峰跟前。郭明把老明和牛震峰相互做了介绍，老明倒乐了，我们公安局的警犬我都没敢动过，你可真够神的。牛震峰释然一笑，以前自己兄弟家喂养过一条狼狗，自己爱逗狗玩，也就掌握了狗的习性。狼狗，看似凶猛，实质很温驯的，没有主人发出口令，不会对人下口。查办打假案件也是这个道理，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按客观规律办事，工作就会事半功倍，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就在牛震峰和郭明他们谈论的空挡，执法人员把现场清理完毕，把几大盘假劣罗纹钢在地上滚动，转移出院子，连同加工设备一起装上卡车。郭明想，市局领导办毕案子应该会到机关，得赶忙给局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让安排好午饭。可车子出村后，车队在二级路驶了十多分钟，却没往机关方向去。该不该安排午饭呢？郭明不敢问，也不好问。要是问了，局长来一句“你就急着回去吃午饭啊”，这老脸还往哪里搁？

   就在郭明胡思乱想的那盹儿，车队在牵马村的一个大围子外停了下来。郭明远见围子里有一台炼铁高炉，比刚才查假冒罗纹钢的那个村子里的炼铁炉大得多了，三十立方的容积。郭明心里一惊，这分明是一个生产建筑扣件的生产厂家，二队队长黄晓强负责这片的检查工作。记得黄晓强向自己汇报过的，这家生产建筑扣件的厂还没取得生产许可证，产品经省局检验被定为不合格品。按规定未取得工业生产许可证不得生产，可这家企业有乡镇副书记和乡长入的股份。平城质监局对这家企业下发过限期责令整改通知书，也处罚过，可生产一直没停。可郭明不知道，黄晓强背着他还接受过两次企业的吃请。

   市局稽查分局和几个执法人员进到厂长办公室。牛震峰却站在堆满了建筑扣件的场子里，给厂里一个工人递过一根玉溪香烟，自己也点着，问着厂里产量、生产经营状况。牛震峰穿着便衣，那人眼见他说话和善，也就无拘束地和他谈着一些情况。这时，厂长办公室里却传出了吵闹声，坐在厂长办公室里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态度蛮横，拒绝提供产品质量证明文件和证书，并称没有生产记录，让稽查人员直接找乡里副书记和乡长去办。

   牛震峰对里面的吵闹声充耳不闻，仍然和那个工人闲谈着。回过头来看见郭明，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郭明心中一懔，知道这会儿该轮着自己唱主角了，忙重新钻进汽车赶往乡镇，把乡副书记硬拉了过来。副书记让厂长拿出了生产记录，并在现场检查笔录上签字。执法人员清点场子上堆放的建筑扣件，然后就地封存，把生产设备依法进行了查封。由于这家生产厂属于无证生产，违法事实清楚，市局执法人员当场就给这厂下达了《质量技术监督行政处罚决定书》，十五天内到市局接受处理。

   从建筑扣件厂出来，车队继续向原路返回，郭明看了一下戴在碗上的手表，还差二十分钟才到十一点。执法车队开到市区南段二级公路进平城市区的三叉口处停了下来，所有的执法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一处挂着“农机销售有限公司”牌子的大院子里。有的执法人员仔细检查着农机的发动机编号是否与车架的许可证号相符，有的做起了笔录……平城电视台的两名记者被这现场情景感染了，一名女主持人对着摄象机做现场报道：“各位观众，这里是晋高市质监局打假执法现场，执法人员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市接连端掉了分别生产假冒罗纹钢、无证建筑扣件、非法拼装农用三轮车的三个黑窝点。查处违法产品货殖达三百六十万元。我身后，执法人员正用检衡车的吊装装置对非法拼装的六十台农用三轮车进行异地封存……”

   连续三个造假窝点在不到两小时被端掉了。中午，所有的人在一个小饭店里吃了点便饭，大家消息了一下。下午两点整，牛震峰让今天参加执法行动的所有人员在平城市质监局的会议室里开会，郭明看到市局的几名党组成员全部赶来了。牛震峰首先做了开场白：“今天这个会在平城召开，叫个什么会呢，我看就叫“磨不推自转机制实战演习观摩会”吧。市稽查分局今天的执法行动就是观摩现场。如果把我们的事业比做一盘磨，这个磨怎么转，怎么个自转？首先要解决的是方向问题，只有磨始终围绕轴心自转，才能够不偏离方向。这个方向就是中央的大政方针政策。而怎么激发这盘磨实现自转，首先是要有大局意识、责任意识、服务意识。如果你心里就没有装着时刻记念国家安危，时刻记念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这台磨子在你心里就会锈掉，也就激发不出自转的动力……”

   郭明听着牛震峰铿锵有力的话语，想着查处建筑扣件的情况，感觉牛震峰这番话就是针对自己说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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