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
   王安邦初任平城市委书记，就发生了毒酒致死人命大案，王安邦在组织执法部门破获制造假酒的黄彪造假走私贩毒团伙的过程中，面对经济萎缩不振，政府机构臃肿、地方领导与犯罪团伙相互勾结等重重弊端实施大手术，用铁碗对行政和经济管理体制进行一系列改革。质监、公安、出入境检验检疫等执法部门通过查处一个个制假大案，用法律“长缨”束缚了造假“黄龙”。平城经济社会最终走向繁荣、和谐。

（三十九）

用智巧周旋

   此时，公安部的高级侦察员颜刚和国家质检总局、广东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调查人员已经陆续来到平城。

   颜刚虽说是公安部高级侦察员，却只有三十五、六岁年纪。两只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米七五的标准个头，脸色微黑，修剪整齐得体的平板寸头，脸腮黑青，显露出经常刮腮帮上粗硬胡子的痕迹。颜刚穿一身白色名牌休闲装，嘴上时常叼着一支烟，身形微微发胖，再加上他一口标准的粤语，从外表上看，完全是一个港商阔老的扮相。

   颜刚就住在珠江大酒店的包房内。入住两、三天，颜刚就和这里的房客和几个小姐混得熟了。住在这里，仿佛就像住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每天早餐他都要上一份三明治火腿配一小杯鲜奶。午饭吃西餐，他拿刀和叉的姿势优美，让几位酒店小姐看了都称奇。颜刚有时也到酒店三楼的舞厅去跳几曲标准舞，舞步大方，动作娴熟，就像他拿着刀叉吃西餐那样得心应手。

   别看颜刚外表给人一幅花钱阔绰、尽情潇洒的形象，实际上这几天他都在暗中观察着大酒店的内外环境、入住酒店人员情况，严密观察着可疑人员的行踪，试图从这平淡中寻找出贩毒集团造毒品的蛛丝马迹。

   入住珠江大酒店的当天晚上，颜刚就在客房吊顶上安装的火情报警仪上，发现了隐藏的一只微型针孔摄像头。他清楚，入住酒店的每个客人都受到严密监视，包括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他暗自佩服对方的反侦察能力。颜刚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尽力表露无所事事的样子，实际上他在等待着一个神秘的客人的召见。

    这个客人就是贩毒团伙主犯黄彪。颜刚是跟随着黄彪手下贩运毒品的喽罗“老拐”来的。

   老拐在第二次从平城出发贩运毒品时，他的行踪就进入了公安部广东出入境边防局的视线。信息上传到公安部缉毒局，缉毒局常务副局长和几名处长从广东方面上传过来全部资料分析，老拐是近几年国家公安部一直追剿的国内一个特大造假贩毒团伙成员。前年在广东、云南、福建等地开展打击特大贩毒造假违法犯罪行动中，公安部侦察人员辗转四川、云南、广西、福建数省，刚刚追查到黄彪犯罪团伙的行踪，准备实施抓捕行动时，黄彪犯罪团伙就神秘消失。这次为了抓捕造假贩毒主犯，公安部缉毒局领导在慎重研究后，作出了放长线钓大鱼，代号为“猎豹”的行动计划，全力抓捕犯罪集团主犯黄彪。派缉毒局三处处长颜刚负责此次行动的侦察任务，要求颜刚想方设法打入犯罪团伙内部，查找违法犯罪证据和线索。

   老拐在第二次携带毒品出境时安然无事，他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公安部门铺开的一张大网里。而颜刚为了这条放出去钓鱼的长线，在广东整整地守侯了三个多月。

   老拐第三次来到广东，准备贩毒到国外交易时，却在某公安边防检查口岸遭遇了一次有惊无险的事故。公安边防检查人员从老拐准备出境的一辆汽车油箱中检查出了十几袋用塑料袋子密封的冰毒毒品。“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老拐心想这句古话终于在自己身上应验，一切都完了，就等着挨枪子吧。就在老拐感到绝望，准备咬破衣服领子上的巨毒氢化钾自尽时，一个操着标准广东口音的人却在他的脸上猛撞一下，然后哈哈一笑：“何必这么想不开呢，天无绝人之路吗！”就在老怪愣神的工夫，这个人把检查站一名军官拉到岗楼侧面：“二弟，哥和你说点子破事。”老拐看着撞他的这个人和军官耳语几句，拉开一个黑色提包让那官看了一下，然后交给军官，又笑着拍了拍军官的肩膀。那军官拿过包后也笑了。

   操着标准广东口音的人就是颜刚，他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颜刚和那军官都是唱戏的主角。这出戏也是颜刚事前周密部署好的。

   颜刚走到还未从惊恐中醒过来的老拐跟前，双手抱拳一楫，然后说道：“白道、黑道，迢迢道路通罗马。我们穿百家衣，吃百家饭，天下四海为家。兄弟，这里已经没事了，哥哥请你吃杯茶，如何？”

   天还没黑透，颜刚就拉老拐坐到了罗湖桥边不远的飞禽海鲜店里了。颜刚点了六、七个菜，还要了一瓶法国白兰地酒。颜刚给老拐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起一杯，两人碰了一下，一口干了。颜刚先开了口，说自己也经常做毒品生意，发愁搞不到货源。刚才边防检查站那个军官是自己本家堂弟，自己在广东、福建地段脸熟，有好几个边防检查站的关节都给自己打通了。老拐听着，半信半疑，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我和你平白无故的，哦，天上会掉馅饼啊，你怎么无缘无故地帮我？

   颜刚看对方疑虑，就拿起一支烟，自个点着，喷出一大口烟雾来才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人生一世，吃喝二字，咱干这行，不就为图个钱吗？这道上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也多，身上刀疤比你大腿上的汗毛都多。说着，将衣服领子拉开。老拐分明看到颜刚胸前的几处刀痕，还有两个枪眼痕迹。老怪微微一惊。颜刚就着吃了几个龙虾，又用手撕下一条大雁腿上的瘦肉，自顾吃着，看也不看老拐。等肚子垫实了底，才又和老拐说道，你今天带的货也就值个二百多万吧，我全部收购了。给我堂弟的辛苦费就不说了，这是一张信用卡，里面有一百五十万，算是给你的本钱。剩下的利润就只当是我们对半分了。你要是看得起大哥，我们就交个朋友，以后共同发财。你要是看不起哥，我们各走一边，我反正仁至义尽了。

    颜刚见老拐没吭气，把信用卡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老拐从半信半疑到感激，扑通一声给颜刚跪了下来：“大哥的恩情小弟无以为报，先受小弟一拜。”颜刚双手虚扶一下，老拐重新坐在桌上，颜刚看见他脸上趟着泪水，看来这回是真信了。

   老拐和颜刚交出了实底，说我们老大定了帮规，帮里弟兄不准私自和外人洽谈生意，以前做的生意也都是国外几个老主顾。哪个弟兄如果道上失了脚，就要以死谢罪。以后合作的事情，必须得和老大请示。

    演了这出戏，老拐拿着颜刚给的一百五十万回平城复命，颜刚随后跟了过来。

   老拐贩运毒品回到平城，给黄彪交了帐后，就着把广东边防检查站遇险，颜刚相救的情况汇报给黄彪。黄彪听了，站起来望着窗外楞了半天。心里吃不准这究竟是福，是祸？刚刚在平城蹲稳了一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老拐见黄彪楞在那里没有吭气，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彪哥，那个人也过来了，就住在我们大酒店。”黄彪看了老拐一眼，直把个老拐看得丈二摸不着和尚。黄彪却脸色和善，堆起笑意：“就这样吧。兄弟一路辛苦，下去冲个澡，早点子休息吧。”

    老拐口中诺诺称是，退出门去。黄彪随即拿起老板桌上的对讲电话，叫女秘书把常诸葛找来。

   十多分钟后，常诸葛进来。黄彪把老拐汇报的情况大概向常诸葛讲了一遍。常诸葛靠在高靠背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眼睛不住眨巴着，猛吸一口烟，嘴里吐出一个个圆圈。圆圈在屋子里随空气漂移，慢慢地放大，最后化成一屡屡的青丝，融化在空气中。

   黄彪等了几分钟就憋不住了，他对常诸葛这种考虑问题的方式很反感，认为是故做姿态：“常兄，你有什么就尽快说，别老是慢里丝条的，跟个娘们似的。”

   常诸葛等手中的雪茄烟快抽到手指头跟前时，才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按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富兮祸所依兮，祸兮福所寄兮！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如果真是同道上的人，我们做毒品生意就又多了一个帮衬，也少担了风险，倒是一件好事。他要的那点利润只是个小头，大头还是我们挣了。有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但如果他是公安上的探子，又一路跟了过来，那我们可就算是穷途末路了。”

   黄彪听常诸葛话中“公安上的探子”这几个字，不由得心中乍然一惊。他想起自己十八、九岁时几进监狱，在监狱中所受的苦楚和磨难。记得他第一次进监狱，同一监舍一个叫刘大疤子的粗壮汉子是犯人头，不管是哪个犯人家属送进监狱的东西先要送给刘大疤子享用。

   刘大疤子因为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监狱里熬上多少个岁月，就想着法子折磨人。“骑摩托”就是刘大疤子的发明，在犯人放风时，他们几个坐在暖暖的日头下，喝令一个人站在场子里。随着他们的指令做骑摩托的各种动作。刘大疤子吆喝一声“发动车”，那个人就得用脚做出蹬摩托车发动杆的动作，嘴里还要发出摩托车发动着的声音。刘大疤子再吆喝一声“放离合器，加油门”，那个人就要手做放离合器的动作，身子摆成个弓着坐姿小跑。等听到“加四挡”时就要脚下快跑，绕着圆场子跑，嘴里模仿摩托车的声调还要提高八度，哪个动作在刘大疤子看来不规范，就要挨一顿拳脚伺候。

    刘大疤子的个性是说一不二的，高兴了想揍谁就揍谁，把打人和折磨人消遣。监狱中犯人吃、喝、拉、撒、睡都在监舍里，监舍角落就放着一个尿桶，供人小便用的。大便就要等到放风时候到院子厕所里解决。刘大疤子在这个监狱里的所有的犯人中也是老大，每天倒尿桶的事情自然轮不着刘大疤子干，谁在监舍里最软弱没出息，倒尿桶的差事自然就由谁承担了。不但要倒尿桶，还要“看电视”。看电视不是监舍里给你摆了台电视机让你看，而是刘大疤子发明的折磨人的一种办法。在刘大疤子几个偷着玩扑克牌赌钱时，就让倒尿桶的软蛋来放哨。在监舍门口放上尿桶，脸对着尿桶里腥臭的半桶尿水，从尿水中能看到自己的脸，美名曰“看电视”。

   黄彪刚进号子时，刘大疤子命他“看电视”。黄彪不从，被刘大疤子和监舍几个犯人硬是把头按进了尿桶里。黄彪在刘大疤子监舍里没少挨揍，可黄彪没服过一回软。一次，犯人放风时，黄彪趁刘大疤子陶醉于看“骑摩托”的享乐中，趁他不注意，拿着从院墙上掉下的半头砖，朝着刘大疤子的脑袋就拍了下去。刘大疤子脑袋巨痛顾不上还手，黄彪就照着刘大疤子的脸部、胸部猛揣，直到刘大疤子叫爷爷求饶，方才罢手。那一次把刘大疤子给镇着了，黄彪还在监狱中当了几个月老大。

   黄彪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冷冷地问常诸葛道：“你说，是福的话我们怎么办？是祸，我们又该当作何对策？”

   常诸葛抽完烟后，眼中放射出自信的光芒：“兵来将挡，火来水挡。不管来的人是善是奸，我们先要小心应对。先不要急着漏底和他谈生意，这几天先调调他的胃口，看他有什么反应再说。”

   常诸葛站起来，走到黄彪面前，把嘴凑到黄彪耳朵前，轻声耳语了几句，黄彪紧绷着脸才松开了。

   公安部高级侦察员颜刚在酒店住了三天都没见动静。他清楚，此时对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颜刚反而变的坦然自在，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潇洒自如。直等到第四天的中午，颜刚一个人坐在大堂一张桌子前品咖啡时，常诸葛也凑过来坐在颜刚那张桌子上，和吧台要了一瓶法国白兰地，并叫过两个漂亮的服务小姐陪着颜刚喝酒。常诸葛自我介绍是这家大酒店的负责人，见先生气度不凡，出手阔绰，想征求先生对本酒店的意见。颜刚说这里的环境幽雅，尤其是服务小姐一流。又胡侃了一些自己在国外几个大城市的见闻，谈巴黎女人的性感豪放，日本女人的温柔谦卑，谈全球的美食，谈日本豆腐酱汤如何的清淡可口，美国肯得基烤鸭如何肉嫩味香……胡侃一通，把陪酒的两个服务小姐也给唬着了，眼中满是钦佩的目光。

   聊了一会儿，常诸葛吩咐一名服务小姐陪先生去休息。常诸葛清楚，大陆地区对公务员有严格的纪律。常诸葛看着颜刚搂着服务小姐进了包房。颜刚进入房间后佯装醉酒，全然不顾服务小姐，倒头栽在床上，顿时鼾声大作。

   来平城几天，颜刚已经基本掌握了黄彪犯罪团伙的一些违法证据，他还发现平城政法委副书记段奎借检查工作为名，和珠江大酒店打得火热。黄彪为了寻求在平城的保护伞，还专门在六楼设置了一间“贵客室”，里面有音响娱乐设备，让酒店的服务小姐为当地领导干部提供性服务。平城市的政法委副书记段奎已经在色情引诱下被犯罪集团拉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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