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剧何以“穿”心

   近日，笔者陆续观看了清宫穿越剧《步步惊心》和电影《画壁》。前者讲述的是现代女孩穿越到了清朝康雍年间，和康熙的众皇子之间产生了充满爱恨嗔痴的复杂的情感纠葛；后者是一个穿越中有穿越的故事。在《聊斋》故事《画壁》中，本来就是讲述一个书生穿越到壁画世界的故事，而改编后的影片不仅再现了这一穿越的传奇经历，更在亦古亦幻的场景中探讨现代男女的情爱观，完成了精神上的再度穿越。两部作品在视觉上都非常吸引人，满目深情的帅哥美女，美轮美奂的服饰道具，色彩、造型考究的布景陈设，笔触细腻的镜头处理，令人叹为观止的数字特技，还有听觉上那些适时响起的令人动情难忘的音乐……

   其实明知这就是一场制作绮丽的视听梦幻，甚至知道就连这繁华旧梦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个人为“做旧”的“现代仿品”，透出的是现代商业气质和精明可鉴的油光，那为啥还会中毒？在剧情演进的爱恨情仇间摇曳神经，在剧终人空曲散时唏嘘长叹，而后在网上继续与穿越迷一起如痴如醉地讲谈感想？穿越剧何以击中那么多观众的心灵？

   从外在看，穿越剧很像是一个符合现代人口味的麻辣香锅。尽可能地集合了所有刺激人感官的调料，内容也尽可能地丰富，从剧种来看，穿越剧基本是一个古装加偶像加言情加魔幻加阴谋加白领加搞笑的“集大成”者。一方面它尽可能在各类型观众面前都买个好；另一方面，正因为它的“四不像”让人看起来不用太较劲。谁也不会把麻辣香锅当满汉全席去沐浴更衣、焚香礼拜后再正襟危坐地慢慢咀嚼。一切随意闲适，无论你是赤膊上阵还是心不在焉都刚刚好。这也许是穿越小说可以成为人们挤地铁、开小差时的随手读物、口袋书的一大原因吧。
    从内在看，穿越剧是一个披着历史外壳的超级纯情大卖场。

   首先，穿越剧给了一个释放纯情的唯美环境。给你一个历史背景，但却不求深度，历史在这里是一个脸面模糊的道具，但它却给都市白领的爱情梦写就了最为纯美的环境，使情感可以抛却车子、房子、票子的羁绊，没有了现实的压痛，在梦幻中体现了现代社会所奢望的纯情。如在《步步惊心》中，张晓一穿越就是位格格，而《宫》中的晴川也是一下子就到了皇子的府邸，《画壁》中公子一下子就到了仙子的国度，穿越者一下子就脱贫致富，从白领直接晋升金领甚至钻石领阶层，在那不为衣食而谋、摆脱物求的情况下，只谈感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其次，穿越的爱情是有魔力的爱情。一场爱情穿越了几百年，听上去就有很大吸引力。这里的穿越人总是有着现代智慧和古灵精怪的特性，她(他)的爱情往往充满着现代的浪漫色彩，而古人的爱情却有着古典的含蓄、隐忍和深情，可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个是静若处子的款款深情，一个是动如脱兔的惊世烂漫；有如阴阳两极，尽管那么的不同，却又注定相吸。当古典的不离不弃握住了现代几分迷离者的手，奔腾的情感已经再不能遏制了。在一个能够营造浪漫，却不知道它能否像烟花一样粲然逝去的脆弱的情感时代，在一个想要制造浪漫却已在生活的负重下丧失了华丽的现实世界中，这样穿越古今的结合恐怕最能撞击现代人的情感世界了，又管它是水中月，还是镜中花呢？不管值不值得信，是那么让人愿意相信。

   第三，穿越的爱情是动机单纯、推向极致的爱情。穿越者知晓历史，洞彻世事，也几乎能感受到命运的途向，还依然爱的那么义无反顾，爱得任性，不禁让人感动。在《步步惊心》中，化身若曦的张晓明知道八阿哥在历史上那场皇子争位的斗争中没有好下场，却依然只因为感情而不顾一切地去爱。《画壁》中，公子为了施救牡丹，不顾一切地在地狱当中舍生忘死，也显得那么敢恨敢爱，酣畅淋漓。

   第四，注定的悲剧性，使爱情更加荡气回肠。几乎所有的爱情剧中都有情感的依恋、肉体的欢愉和精神的失落。只不过，穿越剧中的精神失落是如此巨大、如此的命中注定，超出了正常人的负重能力。当若曦为四爷绝笔留下“曲阑深处再相见”时，当张晓在现代文物展中遇见“转世四爷”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时，当公子冲出壁画与芍药微笑绝别时，爱情看似结束，但却让人终难忘怀。爱情已在当事人心中，在观众心中生根发芽，牢不可摧，就像美国女作家奥德丽·尼芬格在她的穿越小说《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所说的那样：“我爱你，永永远远，时间没有什么了不起”，或许这不是悲剧，而是一首超越时空的爱情颂歌。

   总之，穿越剧充满了神奇和感动，这两种体验融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心神摇曳。当然，这种不可思议的生命体验，不可思议的爱情，不可能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只能在虚构中存在。穿越剧本质上是一个现代人按现代口味编织的爱情童话而已。它很美丽，所以就不必顾及它的商业目的了吧。(于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