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毅

   到底是李白的诗好呢，还是杜甫的诗好呢？诗仙与诗圣，哪个称号更有含金量呢？这个曾经难为过无数中小学语文教师的难题终于有了一目了然的“标准”答案——《唐诗排行榜》出版了。该书以惊世骇俗之姿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任凭风吹雨打去，它自岿然不动。先不论清代蘅塘退士所编的《唐诗三百首》是否会被“功利”的家长们丢进回收站，诗，这个多解的代数(舒婷语)却要不分乐府、五言七言、律绝的区别被排序并且按照某种不可名状的逻辑分成三六九等，本身就是一场艺术赏析之外的选秀比赛，纯属拿古人的经典作品来娱乐。如果这种排序在学生的头脑中扎了根，则不仅仅意味着“下等诗”之死，而且是孩子们稚嫩的鉴赏力之死。从某种意义上讲，排行榜出炉后的诗作优劣“有章可循”比不着边际的提问更可怕。

   与其说这是唐代诗人之间的PK，倒不如说这是当代出版人之间的竞奇。或许从策划的角度来看，千百年来第一次为多达百首的唐诗排座次，这种包装样式可使该书从多如牛毛的唐诗选本中脱颖而出，从而赚得盆满钵满。但自古“文无第一”，更何况每位诗人都有自己的代表作，且题材不同，将早已经过岁月考验的前人诗作生硬排序，用排行榜的噱头量化唐诗艺术，牵强附会的痕迹实在是太重了。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从现实需要出发、折腾古人、逆向倒推的出版思路大有泛滥之势。一些人只研究市场口味，什么话题能最大限度地刺激人们的感观，便到经典中去挖掘和堆积证据，用银元给“古为今用”做注解，而不顾结论的争议与荒诞。

   除了俯就排行榜热外，各类社会热点话题都可以被投掷到古代，从而得出穿越古今的“科研成果”。之前，有人从《西游记》中发现了“孙悟空与观音竟然是一对秘密情人”的秘密。其课题研究的论据是，在《西游记》第四十二回，观音将可以熄灭三昧真火的宝物给悟空时所说的话：你见我这龙女貌美，净瓶又是个宝物，你假若骗了去，却哪有工夫又来寻你？其得出的结论是，观音严防孙悟空与其身边的侍女偷情，如同妻子或情人防范丈夫或意中人与侍女偷情，于是对其发出赤裸的警告与警示。这样离奇的研究成果让人忍俊不禁，真要反击起来可谓漏洞百出，正如一位网友所评价的那样，请作者先确定了观音的性别再说。

   如果说这样的“成果”只是自行发表在博客上，从娱乐的角度看一看倒也无妨。但是这样的图书已经上市、并且还出自知名出版社之手，就不可一笑置之了。记得论文开题前，导师反复强调的一句话便是，从文本出发。论文的观点来自于对文本的仔细研究，而不是对结论的反推。

   当然，笔者可能有些杞人忧天，此类图书的市场反映和影响力或许并不大，但由市场主导的反文本研究之风值得警惕，那种心贴市场、手捏历史、脚踩经典的操作之法该歇歇了，否则的话，不仅是对文学评价体系的破坏，也是对古人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