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晟导演的《这里,那里》:乡愁是一种病

中国新闻网
2011-12-07 09:56:24

   卢晟导演的《这里,那里》是一部小片,看上去也没有在商业院线上线的机会。但上周末,它在万国城moma悄然上映,没有大的反响,却让人看完之后怀想不已。

   在影院看完《这里,那里》之后已是夜里近十点,走在北京2011年的第一个雪夜里,已经消失多年的陌生感,伴随着耳边寒冷的空气和眼前绵延的车河席卷心头,是的,在这一刻我想起了故乡,那个在记忆里永远清冷的地方。

   内心之中,或早已形成的对电影的评判标准、词汇,统统消失了,无法从技术的角度来分析这部电影是好是坏,因为内心的情感被它冲击得七零八落。

   开始看时,并没有对这部电影抱有太大期望,影片开始时那几幕美到令人窒息的画面,羊鹿人行走山间的漫长镜头,也给人以形式大于内容的感觉。但随后在镜头切入繁华上海那家有点肮脏的小面馆后,电影开始讲起故事。

   养鹿人在大兴安岭,他的弟弟国光在上海的这家小面馆打工,面馆老板的儿子陆浩在巴黎上学,三段故事三个主人公,在电影中仅有这一点联系,但电影并不显得零散,而是出人意料地完整,因为三个故事表达的情感是一致的,导演将这种情感形容为“思念”,但我觉得,这是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的“乡愁”。

   《孔雀》中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弟弟,他的饰演者吕聿来在《这里,那里》中饰演国光,又看到了他那熟悉的忧愁面孔,在别人的城市,他用淡淡的亲情、不确定的爱情、渺茫的理想,来保持血液的温度,但到最后繁华城市留给他的,只有一张用手机拍摄的低像素夜景。国光和他后来莫名死去的女朋友,是一代年轻打工者的缩影,城市里扎不下根,故乡回不去,生命本身成为一段荡来荡去的旅程。

   在巴黎的陆浩,是开面馆的父亲的荣耀,在姚安濂饰演的父亲看来,巴黎是另外一个世界,是他有可能想到的、最好的世界,一个父亲最朴素的虚荣,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为了这份虚荣,很多中国人就这样走在路上,甚至无法回头。快过年的时候,父亲和儿子打了电话,说如果在巴黎不开心,就回来吧,这一瞬间的真实,是永远不会为外人所知的。

   养鹿人在他的家乡,也一样有乡愁,他在森林里,住得越来越远,山脚下的城市,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小学的儿子已是不折不扣的城市儿童,而父亲却日渐回归原始人的本色,在家乡而又不断地逃离家乡,这种乡愁不是距离的乡愁,而是一种叫“现代化”的东西,在隔断每个人与家乡相连的脐带。

   因此,《这里,那里》是拍给那些有乡愁的人看的。对于乡愁,人们有两种定义,一种是“一个在异乡生病的人因为怀念故乡并且无法回去而感受到的痛苦”,另外一种是“再也无法见到故乡的恐惧”。在西方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乡愁是一种病,需要使用精神类药物来医治,对于一向情感内敛的中国人来说,除了以酒浇愁,谁会真的把乡愁当成一种病去医治呢?

   我不认为《这里,那里》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它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它用自己的方式,在写作中国人的精神史。它的导演名字叫卢晟,摄影师出身,但在导演手法上,和同为摄影师出身的顾长卫颇为相似,他们在情感表达上懂得节制,在叙事上知道留白,所以电影看上去清新隽永、悲而不伤。电影节奏是淡淡的、缓慢的,但却藏有深沉的撞击力,看完令人惆怅。

    □星河(北京 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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