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严肃、认真、说真话的文学评论者致敬

中国新闻网
2011-12-09 15:58:54

    向文学评论者致敬

    洪梅抒

   写文学评论实在是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写批评。中国人向来讲“和为贵”,所以写起评论来,大都睁一眼闭一眼,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地作评论,结果自然是评者作者皆大欢喜。龙应台曾为台湾评论界总结出一条书评公式:作者简介+小说情节重述+几句赞美的评语。大陆的评论我看过的少得可怜,但我仍以为,脱不出这个框框,倘若有贬抑,也是为了更好地褒扬。

   “道吾好者是吾贼,道吾恶者是吾师。”这句话谁都可以挂在嘴上,可真要有说了坏话,被批评者可就没那么潇洒了。被批评的滋味不好受。一次,我的一部长篇小说遭到评论者苏妈妈批评时,我的反应非常激烈,虽然苏妈妈的措词已经相当委婉,还说了我的不少好话;虽然我已经十分克制,可还是很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辛辛苦苦写出来的长篇,评论者三言两语就否定了,我能甘心吗?因此,我认为苏妈妈根本就没看懂我的小说:我写的是婚姻她却谈什么传承,她误读了我的小说还说我错失了主题,说我写得不好!想想那时,我是多么理直气壮啊!但等我慢慢平息了怒火、慢慢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反省,我发觉苏妈妈指出的那些问题都是存在的,她的评价其实非常客观。作者写文章需要时间和精力,别人作批评就不需要了?作者写的是长篇,说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他们又怎么知道,批评者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来准备这评说的三言两语?“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别小看这三言两语,这不就是他的经验的总结,他的知识的概括吗?

   当然,作者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上世纪四十年代,张爱玲非常出名,她在报上发表《倾城之恋》时。曾遭到傅雷的严厉批评,她对此非常不服气,于是写了篇《自己的文章》刊在报上,公然同傅雷唱起了反调。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时隔几十年后,远在美国的张爱玲却又提起笔来,对她的《倾城之恋》作出比傅雷当年更为严厉的批评。我想,与其几十年后再作自我批评,还不如现在就冷静下来好好反思。人贵在有自我批评精神。张爱玲治学态度之严谨,让人肃然起敬!

   的确,没有人不渴望被赏识,作者同歌星影星一样,需要掌声和鲜花。创作是寂寞的。评者只有认真、客观、公正地评价一部作品,才是对作者的辛勤劳动的最好的回报与礼赞。

   时下,总有许多人习惯写一些不痛不痒含糊其词的评论,走走过场算数。谗言向来悦耳,毋庸置疑。批评写起来吃力,受人责难是常有的事,不如退一步立身,模棱两可,不必太认真。求不到皆大欢喜,却也不伤和气。正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伴。”

   台湾作家龙应台从国外回台从事文学评论时,来自各方的压力不小,评论界的以及她所评论的对象。甚至还有一个作家匿名寄去一张冥纸,诅咒她早死。一个人写评论写到这份上,也确实够吃力够不讨好的了。据说那张冥纸还“小心翼翼地撕下一角,表示诅咒生效”。龙应台说:“一张薄薄的粗毛纸,万千愤恨之意尽在其中,充满了象征的美感。”精彩!——我们姑且不论她的评论写得如何,敢于打破中国人固有的“和为贵”,敢于撕破脸来批评,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可见评论难写。

   当然,文坛上不能光有虽不失公正但尖酸刻薄的评论,还应有扶携后进之温柔敦厚的。对于文坛新秀,评者应该秉持一颗爱护之心予以扶植(说到这里,却见,远远的,走来一位身穿长衫长得精瘦的老者。定睛一看,哎呀,这不是鲁迅吗?抱拳,作揖,久仰久仰!来来来,先生请!鲁前辈发话了,我等岂敢不洗耳恭听?)。

   “其实即使是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因为幼稚,当头加以戕贼,也可以萎死的。……幼稚对于老成,有如孩子对于老人,决没有什么耻辱;作品也一样,起初幼稚,不算耻辱的。因为倘不遭了戕贼,他就会生长,成熟,老成;独有老衰和腐败,倒是无可救药的事!……”

    精辟呀精辟!对于恶意的评论,无论他打着什么旗号,说着多动听的话,我们且当耳边风!

    对于作者,还是那一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切勿太意气用事。

   对于来自作者的压力———我没有写过真正的批评文章,只是在论坛上发过几张帖子,却已感受到很大的压力,笔者深觉评论的艰难。人难做话难说评论更难写,在此,笔者向一切严肃、认真、说真话的文学评论者致上一份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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