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我拍电影不依附于机构和体制

新浪读书
2013-01-11 16:12:47

   

 贾樟柯:自由是争取来的

   “如果这种艺术的职业化仅仅以养家糊口为目的,那我情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业余演员,因为我不想失去自由。当摄影机开始转动的时候,我希望能问自己一声,眼前的一切是否是你真正的所思所感。”贾樟柯曾经这样说过。

   拍电影而不依附于某种机构和体制,这样可行吗?贾樟柯自信地说:“我觉得是可行的。我已经在工业的体系里这样拍到第四部片子。我能行,为什么别人不能?自由是自己争取来的。”

   贾樟柯及其电影制作,适应了时代潮流,也是时代的产物,20世纪90年代初,非主流文化大量涌入中国。当时的不少人十分认同“非主流”,他们“看独立电影,听本土摇滚,看地下展览……”独立,成了那个时代年轻人的信仰。在剧烈的变革中,“独立地表达自己的声音,不折不扣地表达自己对社会的看法和感受”,是他们的追求与信仰。这时候,身为导演的贾樟柯开始了对生活、对社会、对世界的审视与思考……当然在1997年,独立电影还不是一个很可靠、很可行的方法。但贾樟柯还是去做了,这就是《小武》。它的大获成功使得他的电影理念与实践更加清晰与稳定。一种电影的风格,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小武》这部影片的创作,与贾樟柯的香港之行有关。

   那是在1996年。当时贾樟柯带了录像作品《小山回家》去香港参加一个独立短片比赛。就在那次活动中,他认识了他的投资人。他是巴黎第八大学毕业的,学的是电影理论。他回香港以后搞了一家小公司,叫香港胡同制作公司(HuTong Communications)。

    这位投资人很喜欢贾樟柯的《小山回家》。他问道,拍这个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贾樟柯答道,大概需要几万块钱吧。

   他听了惊讶说,啊!几万块你就能拍一个东西出来?那我们就一起做吧。他又说,我现在的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正在准备开始投资拍电影。他还说,我们先从小做起——花个十几万做个短片,然后拿去运作,等公司发展了以后,再做一个规模比较大的电影。

   贾樟柯本来就是胸怀大志,想做一番事业的人,在香港投资人的外力支持下,他回到电影学院又写了一个剧本——是照30分钟的长度写的,名字就叫《夜色温柔》,跟英国作家菲茨杰拉德的小说同名。对此,据贾樟柯忆述:“拍《小武》前我本来要拍一个短片,写一男一女第一次在一起过夜的故事。我想拍个单一场景(一个卧室)、单一时空(一个晚上)、两个人物这样的一个小品。”剧本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很久,但一直没有发生关系,于是男生借了同事的房子,一夜初欢的经历。故事发生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时间的跨度也很小——准备就做一个实验性的短片。“写完觉得自己很牛,全是夜景,就一个场景,那间房间内,直到天蒙蒙亮——电影结束。”

   写完这个剧本后,摄影师余力为也从香港过来了(原来他们就约好了一起来做这个电影,当时眼看春节就要到了,他们准备过完节就开拍),这样贾樟柯就带着他一起回了老家。

   《小武》是贾樟柯的第一部剧情长片。这是一个拍小偷的故事,而这完全与贾樟柯在汾阳有关。那是1996年,他们拿到了30万元的投资之后,家乡的人只觉得他每天要拉赞助,“好辛苦”。

   因此,尽管贾樟柯已经把演员都挑好了,没想到回家过年,发现一切都变了:卖服装的街,变成了歌厅。他一下子就被巨大的、沸腾的变化吸引,一拍就是好长时间,目不转睛,舍不得离开,总担心稍纵即逝。他只好又开始挖掘自己最熟悉的体验。他的小学、初中的同学和朋友,是他电影的“倾诉对象”。所以贾樟柯回想道:“我已经有一年半左右没回过汾阳了,那次回去觉得到处的变化都特别大。”他记得:

   “春节期间,每天都有许多我小时候的同学、朋友到我家里来串门、聊天……在谈话中间,我突然感到大家好像都生活在某种困境里——不知道怎么搞的,每个人都碰到了麻烦——夫妻之间、兄弟之间、父母子女街坊邻里间……各种各样现实利益的冲突正使得这个小县城里彼此之间的人情关系变得越来越淡漠。这些人中间,有一些是我小时候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但是长到18岁以后,他们的生命好像就停止了——再也没有任何憧憬:上单位,进工厂,然后就是日常生活的循环……这种苦闷,这些人际关系毫无浪漫色彩的蜕变,给了我很深的刺激。”

    文章摘自 《贾樟柯:FROM文艺范儿TO新生代导演》作者:罗银胜出版社: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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