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孩

   近来，关于司机闯黄灯是否要扣分罚款的事被炒得很热闹。细想之，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由于出现闯黄灯管理不严而最终闯了红灯造成严重后果的事件层出不穷，诸如幼儿园接送班车人数超标、党政干部违法乱纪、煤矿安全隐患、医生乱开药、饭店使用地沟油、工业废水乱排放等等问题，常常成为社会和媒体的焦点问题。那么，作为人类精神文明中的文化，具体说在我们的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发展创造过程是不是也有闯黄灯闯红灯的问题呢？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否则，我们的政府部门就不会制定那么多的法规与条例。

   小时候，我们都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的走路行车规矩，而恰恰是对黄灯的问题没有明确的说法。有大人告诉我，黄灯属于过度色，只要没有人车，就可以走。事实上，就走路的人而言，通常采取的是只要没人，即使是红灯也要走过去。而更多的机动车，在遇到黄灯时几乎是全部加油通过的。假如你不开过去，后边的司机就会骂你傻骂你二。等长大后，胆子更大，走路时，遇到红灯也敢冲过去，人人都有侥幸心理，都有“反正你不敢撞我”的真理在握。事实是，大多数交通事故都是因为各种侥幸心理造成的。如今，随着年龄的增大，即将步入中年后，再通过马路时，胆子逐渐小了起来，遵守交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以自己的经历去观察别人，似乎也有这个变化。

   对于闯黄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从中央到地方到处提讲观念更新时，有理论家就提出“遇到绿灯快步走，遇到黄灯大步走，遇到红灯饶着走”的政治、经济理论，一时成为一种时尚。后来，又有学者提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打擦边球”的思想，也很是盛行。今天回过头来看，当时的这些提法和做法，对于闯禁区、解放思想、深化改革，确实起到过积极的作用。但我们由此也会发现，因为已经习惯不按规矩出牌，从而使得人们的观念到今天都认为制度是表面的，而人的因素是第一的实用观点依然成立。譬如，过去司机开车违章，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我是否违规，而首先想到的是我跟这片的交警熟不熟，如果熟，就可以把驾驶本要回来。现在好了，道路的路口都安装了监控探头，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违章，它就把你记录在案，然后通知你去交罚款和扣分。我们必须承认，这种措施确实很得力，也很科学，但即使这样，也不排除有人会想尽办法钻空子。

   还说八十年代，那时期的文艺创作，不论是文学还是美术、曲艺、戏剧、电影、音乐作品都非常的关注社会，是典型的现实主义，如：《爱情的位置》、《于无声处》、《如此照相》、《人到中年》、《第二次握手》、《庐山恋》、《军港之夜》等等。这些作品，不仅闯了黄灯，甚至闯了红灯，结果一诞生，就产生了轰动效应。进入九十年代以后，随着经济变革的不断深入，各种问题接踵而出，必然使人们的思想发生多元的变化，直接影响到人的每个人的价值观和社会价值观。突出的一点是人们从过去的关注社会而转向关注自我。于是，一些充满对人性挖掘，对社会冷漠的作品大量涌现，更有的直接反传统、反崇高、反理想，甚至是颠覆已经成为定论的历史。对于这些作品，有些是有探索价值的，但有些确实走过了头，其性质根本不是闯黄灯、闯红灯的问题。以有关性题材的作品为例。显然，在九十年代前，我们是谈性色变的。但进入九十年代后，你会发现，我们的电影、电视、美术、文学作品中，几乎充斥着大量的性作品，性用品商店满街都是，等级不同的宾馆几乎都有性服务，不过有的公开有的隐蔽而已。这就给我们一个警示：在这些大量的性作品中，究竟哪些属于艺术的范畴，哪些属于贩黄的范畴。用交通规则形容：哪些是闯了黄灯的，哪些是闯了红灯的？同理，歌星假唱算不算闯了黄灯？演员的床上戏算不算闯了黄灯？影视产业制作中大量使用政府拨款而得不到回报算不算闯了黄灯？这些都应该引起我们的思考和深思。

   几天前，在《上海文学》上看到作家刘心武写上世纪初他到巴黎和高行健交往的文章，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们二人关于性题材作品的讨论。刘心武认为，在中国本土的文学艺术里，从来就有对性题材、性描写相当成熟的表现，如《诗经》、《红楼梦》，这些作品中的性内容，绝不是诲淫的色情展览，而属于有内涵的情色文字。包括茅盾的小说《蚀》和《子夜》。人们对性题材、性描写之所以有争议。其症结在于不能像法国那样，对什么是文学艺术的性表现，什么是市场的色情消费，大体上分清，于是，有的严肃的性题材作品，富有艺术性的情色描写，被斥责、被禁制，而有的滑落到低级趣味的色情作品，却又被有身份的评论家肯定为创新之作。高行健说，其实法国现在也遇到一个如何划分界限的问题。譬如，有一部女导演拍了一部电影《来上我》，光看片名就触目惊心。里面不仅充满了性器官的直接展示，还有大量暴力镜头。电影上映后，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他们法国向行政法院递了状子，要求禁止在电影院里公演，结果法院破天荒地进行了支持裁决。这在法国以往的历史上是罕见的。当然，这样的电影也不是不能放，那只有到性用品商店去购买，回家自己看。刘心武和高行健所讨论的核心，就是对有争议问题如何划分边际或者说是界限。

   日前，黄灯的问题公安部交通管理局终于有了一个说法。在之前，他们出台这个文件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引起社会的如此关注。我国的文化建设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有着现实的问题和机遇，如何看待、处理在发展中的问题，不仅仅要看黄灯有多亮，也要看绿灯、红灯有多亮。我们需要记住的是，不管是灯的前面还是后面，最重要的永远的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