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声音

中国文化报
2013-01-22 14:16:18

    王柏松

    《我的灵魂写在脸上》是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的获奖作品。作者王雪莹,名如其人,如雪般晶莹剔透纯洁。她是满族女诗人,生在白山黑水间,血液中流淌着豪气、骨气和英气,性格里带着坚毅、刚强和率真。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诗歌抒情时代的影响,正值上大学的她开始诗歌创作,随即声名鹊起,是东北诗歌界最出色、最有才华的诗人之一。她的作品感情真挚热烈,灵气摄人,发表于《诗刊》、《人民文学》等刊物,深受好评。而后她远离写作,沉潜茫茫人海,在繁华和喧嚣中倾听自己内心的潮声。当她再提笔写诗时,已是数年之后。

   在诗歌创作中,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现象,一个有丰富生活体验的诗人用不同的视角去观察世界,那么其灵感和素材会逐渐更新和丰富。但事实上,只有少数的诗人才有能力适应岁月的嬗变,大多数人的创作抑或是毫无真情的青年时期仿制品,抑或是抛却激情重复其空洞的写作技巧。雪莹应该属于这种“少数的诗人”,历经岁月的磨砺和沉淀,她成为一个成熟的诗人,让人领略和体验的是新情感,作品里呈现的不仅是往日里体验青春情感一样强烈的纯真、灵动,还有着一种安静、克制和笃定。

   诗集初版时,收录的是她三年多的心路思语,而再版后是锤炼推敲的旧作和添加的陆续创作的新品,更显其厚重和完整。如果说她的早期作品犹如划过中国现代诗坛的一颗彗星,令人刚刚感受其美丽耀眼的光芒后转瞬即逝而感到些许惋惜,那么这部诗集的出现证明着这位歌者的归来,从而使彗星变成恒星。

   作为这部诗集的责任编辑,本书编辑的过程,品读和了解的是作者的内心世界和感情的起承转合,亦是发现生命真相和感悟人生的过程。诗作主要是人类空阔和永恒的命题:爱与梦、伤与痛、苦和乐、坚持与守望,而这些问题看似平易却是最难理解和使人困惑的。整部作品最动人的部分莫过于诗人的情爱,水仙、雏菊、落叶、野草、丁香、月亮等形象,自然纯洁而无瑕美好,是诗人艺术世界的主要意象,是她真实而纯净心灵的映射。

   翻开卷首,即是《遇到水仙》、《水仙之恋》、《三月,最后的水仙》,这是作者心路的开始,亦是感情的终结,也是让我最欣赏和赞叹的佳作。“心慌慌,只为低头的刹那/一枝水仙,灼痛双眼”“梦中,万物花开/我只钟情这清俊、高标的一朵”,超凡脱俗,高雅清俊,勾勒出其清高孤傲的形象和品质。“我看到的是过去/恋上的是自己”,希腊美少年纳西索斯,赋予水仙自恋的品格,这也是作者自己的写照,所以这相恋的“惊艳的感觉来自相同的癖好/洁净、清雅、喜欢临水自照”,情感澄澈,不沾一丝尘埃。“谁能无视自己的眼睛/控制热烈的血流和心跳”,“这注定致命的相遇/我将怎样无声地侧身、避过”,是对不可遏制的爱情的悸动和激情,直至“让火中的栗子爆裂,让水沸腾”,“让星球粉碎,大雨倾盆/让此后的日子全部是黑”,炽热爱火尽情燃烧,将一切都毁灭。“水琥珀,留待下一世呈现/比影子可靠,比金子珍贵”“水仙哦水仙,我爱这燃烧的感觉/胜过爱你”,爱的珍贵在于其过程,正如生命的旅程。

   诗人是懂得真正的爱的,正如另一首诗名《没有比爱情更悲伤的物质》,最深沉的痛苦都来源于爱,潜藏在爱情背后是深沉的忧伤。这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镀过金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耀着光芒。这是最真的感情,也是最深的体验。

   心灵的苦苦思索,矛盾激荡,艰难跋涉,踽踽前行,指向的是寻找来时路。诗人需要平复原乡之思和疏离之感,荷尔德林笔下的故乡就是诗人雪莹那些亲爱的玉米、阳光的瀑布笼罩山岗,是“父母之邦,生身之所/脐带遗落的地方”。

   有人说,诗的使命是唤醒感觉,复活语言。诗人雪莹曾多次对我说,对写作、对诗歌她“敬字如神、待字如友”。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诗集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平静庄严和敬畏之情,她默默抒写,或低吟浅唱,或高歌吟咏,释放出真实而独自的姿态和声音。正如诗人自己所说,她最大限度地打开自我,真正进入、了解并热爱生活,构建出一条内心与外在之间顺畅的通道,在细节与宏大、忧患与喜乐、抒情与思想等种种矛盾冲突中保持住了平衡与诗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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