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仲之间 “一哥”难辨

中国文化报
2013-02-19 14:39:54

    忽  忽

   到底谁是华人钢琴一哥,自打去年李云迪亮相龙年春晚,出现在古典音乐发烧友之外的更广泛的观众视野中以来,这个话题就引发了李云迪和郎朗各自粉丝的口水战。今年春晚,二人先后亮相,后登台的郎朗最后一个音符余音未落,二人谁的琴技更胜一筹的争议又甚嚣尘上,甚至还有极具研究精神的网友八卦出二人弹奏同一曲目的音频,以供八方看客品评。

   不管当事人是否明里暗里较劲,“一哥”“一姐”的争斗,在娱乐圈从未止息。同一院团或演艺公司旗下艺人要分出个一二三,甚至不同单位、歌路戏路相近的演员,也被划分成三六九等,以便公众辨认时对号入座。

   这是国人长期以来的习惯,喜欢把同行放在一起比较,编号排队,评出个最优、最好、最佳。偏偏又同行相轻,谁会成为小圈子的老大,每每成为争得头破血流的问题。

   在这个越来越多的人不甘当绿叶的时代,人们对“一”的热衷,也被无限放大。古往今来,每每是中状元者披红挂彩、骑马游街,至于榜眼、探花,风光倒也风光,但比起状元的春风得意、前呼后拥,就要逊色许多了。

   从精神层面看,这大抵是因为一直以来,我们太过执著于登峰造极的审美偏好,而从物质层面看,我们厚待第一,怠慢第二、第三的传统,又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以状元为例,一朝成为魁首,官职、级别就足以令同榜登科者望尘莫及,加上比其他人更有靠拢皇帝的优势,所以不折不扣地赢在了起跑线上,难怪文人志士都把中状元作为毕生追求。

   就连现在各省区市的所谓文理科高考状元,礼遇也远非第二名、第三名所能及。一旦成为“高考状元”,不仅学校高悬横幅热烈庆祝,还可获得一笔可观的奖学金,电视、报纸的采访邀约接踵而来,一时门庭若市。此外,高考状元的名号还可成为终身荣誉,骄傲地写进个人履历,并在必要时拿出来作为谈资。第二名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虽然也能选择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但即使只因0.1分的差距与状元失之交臂,这0.1分也就成了一道天堑。

   体育赛事更是如此。我们对夺冠的热情让无数只眼睛盯着金牌不放,冠军不仅会被家乡奖励房子和丰厚的奖金,形象好一点的,广告代言更像雪片一样飞来。更有甚者,对于有夺冠可能的选手,他在赛场驰骋,电视台的摄像机早就在他家中等候,一旦夺冠,镜头立马能切换到他一家人喜悦的笑脸,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有机会跟观众混个脸熟。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一种事物——金牌。如果以微弱的劣势屈居亚军、季军,这种鸡犬升天的荣耀怕是与你无缘了。

   如果说升学考试和体育比赛可以按照一定的打分标准决出名次,那么,艺术家水准的高低又由什么评判呢?诚然,各项艺术类的赛事也让演奏家、歌唱家、作曲家有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铜奖冠名,为了一项赛事的金奖,连续参加几届比赛的选手大有人在。一朝鱼跃龙门,登时声价十倍。然而在漫长的艺术生涯中,有人日益精进,有人止步不前,一次评奖的名次无法为以后的孰优孰劣盖棺定论,更何况,有“一哥”“一姐”争议的人选大都不曾同台竞技。能够一目了然看出“一哥”“一姐”地位的大概只有各电视台的主持人了,从同台主持的站位上就可判断谁是当红小生,谁是当家花旦。当然,这个排序有时候无关乎职业水准,因为粉丝说了不算,观众说了不算,导演说了才算。

   回到钢琴“一哥”的争论上来,钢琴家傅聪说过:“音乐不是赛马,好与坏见仁见智,把钢琴比赛搞得像体育竞赛,便失去了应有的意义……音乐应该言之有物,真诚第一。”这与清代学者钱大昕在《弈喻》中的阐述不约而同:“理之所在,各是其所是,各非其所非,世无孔子,谁能定是非之真?”如同唐诗宋词的作者队伍可以分出豪放、婉约、乐府边塞或山水田园,各流派有各自的代表人物,各花入各眼,各有各成就,但想要挑出一个最伟大的,没门儿。“一哥”“一姐”的瑜亮之争,大抵是国人千百年来纠结出场顺序的后遗症,这股歪风一日不刹,争“一”之斗也会一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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