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文交所焦急等待新政落地        许 悦 摄

“炒”出来的艺术品股票（图片来自网络）

    刘双舟

   作为新生事物，文化金融在我国才刚刚起步，无论是顶层制度设计，还是具体操作模式，都有待理论探讨和实践探索。但是文化金融并非没有任何经验教训可以借鉴——艺术作为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从这个角度讲，这几年随着艺术品市场的快速发展而风生水起的艺术品金融可以看作是文化金融的先声。前车之辙，后车之鉴。通过总结艺术品金融实践的得失，可以为文化金融的健康发展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鉴。本文将结合对艺术品金融的评述，来谈谈文化金融发展中应防范的几个误区。

   首先，在定位上要防止重投资轻融资的误区。文化金融是一个投资和融资相结合的平台，至少应当满足两种需求：一方面要满足社会投资者对新的投资渠道的需求；另一方面要满足文化产业融资发展的需求。两者应当同样重视，不得偏废。艺术品金融发展中出现的一个误区就是重投资轻融资。艺术品金融通过选择有投资价值的艺术品或艺术品组合，开发艺术品基金、信托等金融投资工具，以诱人的投资回报率承诺来吸引社会公众和机构的投资。但是艺术教育、艺术创造和艺术宣传推广等机构对融资的需求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和满足。艺术品金融在很大程度上成了热钱投机的场所，其弊端在艺术品市场调整期到来时便很快显现了出来。文化金融应当吸取这一教训。在科学利用金融手段解决投资渠道的同时，更应关注文化产业发展对融资的需求。

   其次，在管理人才配置上要防止重金融人才轻文化人才的误区。人才是文化金融健康发展的关键。文化金融是文化与金融的融合，需要金融、法律、经济、文化等多种知识的综合支撑，对管理人才的知识结构和驾驭能力要求非常高，单一知识的人才是无法胜任的。这几年艺术品金融在管理人才配置方面重金融人才轻艺术人才的教训值得吸取。以艺术品基金和信托计划为例，这些艺术品金融创新对管理人员的要求是综合的，既要懂金融投资，又要懂艺术品市场管理、营销和价值评估，还要懂艺术品鉴定。要么是具有复合知识结构的全能人才，要么是多类知识人才完美组合的团队。但是由于受短期投机目的的影响，目前的艺术品基金和信托计划普遍由缺乏艺术知识的金融管理人员主导，导致艺术品基金和信托计划在短期繁荣后出现快速下滑。有鉴于此，健康的文化金融在管理人员的配置上，既要重视金融人才，更要重视文化人才，加大金融与文化产业复合型人才培养的力度。要培养具有现代经济、管理、法律、信息技术及数理工程方面知识，掌握现代金融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和现代金融管理技术，基础扎实，知识面广，能够综合运用各种金融手段进行实际操作，综合运用新的金融工具和手段创造性地解决金融实务问题的复合型人才。同时，有关文化产业人才培养的学校和机构应进一步深化教学改革，加大有关金融课程和实践课程数量，加快金融与文化产业复合型人才培养力度，推动文化产业持续健康发展。

   第三，在制度安排上要防止重政策轻法律的误区。文化金融的发展离不开国家政策的支持和引导。文化金融正是在国务院《文化产业振兴规划》、九部委《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以及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等一系列政策的号召和鼓励下开展起来的，但是文化金融涉及诸多宏观和微观的制度安排，仅仅依靠原则性强、操作性弱的政策是不够的，需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律法规来保障。这一点艺术品保险的教训值得借鉴。在艺术品保险方面，国家不可谓不重视，出台了一系列的支持鼓励政策，但是由于相关配套法律法规的滞后，艺术品保险始终没有得到有效开展。目前与文化金融相关的法律体系还非常不完善，远远无法满足文化金融健康发展的需要，因此，应当特别重视与文化金融相关的立法工作。

   第四，在效率与安全的关系方面，要防止重市场效率轻安全监管的误区。效率与安全是文化金融的两个核心问题。文化金融是文化市场和金融市场发展的必然产物，文化金融活动首先是一种市场行为，无论从投资还是融资角度看，效率是他们的共同追求目标，无效率的文化金融是没有存在价值的，也是无法得到可持续发展的。但是金融活动本身是一种风险活动，文化产业是一种高投资高风险的行业，这导致文化金融必然是一种高风险活动，如果得不到有效的监管和控制，其后果将非常严重。因此，在关注市场效率的同时，加强市场监管，保障文化金融的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艺术品金融浪潮中，文交所发起的艺术品份额化交易的失败就是很好的一个例证。正是由于片面追求金融创新和市场效率，而忽视了对市场的有效监管和风险防范，导致了艺术品份额化实验的惨败。文化金融应吸取这一教训，加强市场监管，正确处理好效率与安全的关系。

   第五，在理论指导方面，要防止重虚拟经济理论轻实体经济理论的误区。没有正确理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目前文化金融的基本理论尚未建立。在我国的金融实践中，指导理论主要有实体经济学理论和虚拟经济学理论两种。像房地产金融、能源金融、钢铁金融等主要依靠实体经济学理论，而股票、证券、期货等则主要依靠虚拟经济学理论。文化产业由于自身特殊性，其发展规律既有别于房地产业，也有别于股市，因此不能完全照搬房地产金融和股市的指导理论，应该通过研究，总结出符合文化产业与金融相结合的理论体系来。就艺术品金融而言，这几年指导理论上存在着重虚拟理论轻实体理论的倾向，置艺术品自身的特性而不顾，简单套用股票、证券等理论来指导艺术品金融，导致艺术品金融中投机的成分占了上风。文化金融应当认真总结艺术品金融的教训，尽快形成自己的指导理论。

   总之，艺术品金融是文化金融的一部分，在这几年的发展中，已经有了一些经验教训，认真总结其利弊得失，可以让文化金融少走些弯路。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