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影评人罗杰·伊伯特去世 奥巴马:影响一代人

长江日报
2013-04-09 14:30:42

   美国著名影评人罗杰·伊伯特因癌症复发,于当地时间4月4日在芝加哥去世,享年70岁。美国总统奥巴马专门发表声明说,对于我们这一代美国人,尤其是芝加哥人来说,“罗杰就是电影”。

   在美国,伊伯特拥有巨大的名声,几乎家喻户晓。从1967年为芝加哥太阳报写影评开始,伊伯特写了快半个世纪,影评发表在全球超过200家报纸上,出过将近20本书。他是第一个获得普利策奖的影评人,也是第一个将名字刻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的影评人。

   伊伯特出生于1942年,上世纪60年代那会儿,他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1960年代的西方世界,逐渐从“二战”中恢复,经济发展得不错,新文化蓬勃兴起。但另一方面,那也是一个动荡不安、急剧变化的年代,传统价值观摇摇欲坠,新生代从政治、文化、道德等各个方面向传统权威发起挑战。他们的“批判的武器”,有摇滚乐、电影与哲学。

   上世纪60年代堪称西方电影的“黄金时代”,出现了一批独具风格的优秀电影,到今天成为经典;出现了一批充满创造力的优秀导演,很多人在今天被奉为大师。电影在当时大受欢迎,为广大西方群众喜闻乐见。伊伯特回忆说,类似阿伦·雷乃《去年在马里昂巴德》这样的“闷片”亦场场爆满。电影也是当时西方知识分子的严肃兴趣所在。年轻的伊伯特幸运地赶上了那波电影浪潮,如同许多西方年轻人幸运地赶上了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如何回答“电影是什么”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能够显示一个影评人的水准和档次。在伊伯特看来,电影是显露我们所生活的时间和空间的窗口,它允许我们进入他人的精神世界,也意味着用另一个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因此他认为,电影是一门艺术,在所有的艺术中,“电影最能唤起我们对另一种经验的感同身受”。

   显然,在伊伯特那里,电影是一门探讨人类存在本质与自我意识秘密的严肃艺术。在电影的艺术世界里,有好电影与坏电影的区别,商业还是艺术,大众还是小众,反倒不重要。伊伯特从不鄙夷那些能吸引主流观众的好电影,《教父》、《洛奇》带给他的享受并不逊于《出租车司机》、《2001太空漫游》。“好的电影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人”,他说,然而真正的好电影并不多。

    1975年,伊伯特与吉恩·西斯科尔(GeneSiskel)在美国CBS电视台创办一档电视影评节目。节目中,他们创立了“大拇指”评价方式,让他们竖起大拇指的电影即是值得一看的好电影。两个大拇指成了伊伯特的标志性动作,出现在报纸、DVD封面和电影宣传海报上。

   2002年,伊伯特被查出患有甲状腺癌。几年后,因癌细胞扩散,他切除了下颚,失去了说话、吃饭、喝水的能力。2008年,他建了一个博客,电影、天文、地理、政治、哲学无所不谈。就在去世前不久,他在博客中表示他的书《伟大的电影》将会第四次编辑出版。

   去年,伊伯特的两本影评集中文版《伟大的电影》和《在黑暗中醒来》在内地出版。《伟大的电影》第二、三卷的中文版,也将陆续推出。可惜伊伯特无法看到了。

    记者刘敏

    真正的杰作无法排行

    真正的好电影并不多。

   本书所介绍这一百部影片,不一定就是电影史上最了不起的一百部。因为真正的杰作是无法排行归类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所有的佳片榜单都是愚蠢之举。

   但是不妨这么说:如果你想纵览电影诞生后第一个世纪内的里程碑之作,那么请以本书作为起点。

   这些年在波尔多大学以及其他高校,和学生们交流时,我发现不少大师的名字已经无人知晓了。甚至连电影专业的学生都没有看过布努埃尔、布列松或小津安二郎的任何一部影片。他们顶多知道六七部希区柯克的经典之作,会向《公民凯恩》屈膝致敬,对星战系列烂熟于心,有时还会来上这么一句:“我不喜欢黑白片。”这句话显示出他们无可救药的庸俗。

   我逐渐意识到编写这部书是一项多么美妙的任务,因为它让我回忆起了观看每一部电影的情景。我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露天看过《城市之光》,影片结束之后卓别林亲自走上阳台向人群挥手;尽管这部影片我看过无数遍,那次经历却是最愉快的一次。

   大多数好电影都旨在表现某种风格、体现某种情调或反映其创作者所构建的某种意象。一位电影导演会在某一点上触发你的想象力,激起你对其他作品的渴望。电影看多了,不知不觉就会把导演们当成老朋友,对他们的好恶了如指掌:布努埃尔对人性的厚颜无耻最感兴趣,斯科塞斯关注宗教罪恶感的无底深渊,黑泽明歌颂身处于充满敌意的大环境下的个体,怀尔德往往震惊于人们为了追求快乐而做出的举动,基顿表现的是人的意志如何挑战物理条件的限制,而希区柯克创造的影像犹如罪人的梦魇。

   每一个热爱电影的人最终都会抵达小津安二郎的视界,从而领会到电影的本质并非运动,而是运动与静止之间的抉择。

    (本文为《伟大的电影》中文版导言节选)

    文/罗杰·伊伯特

    他的评论能影响票房

   在高手如云的美国影评界,罗杰·伊伯特的地位大概相当于金庸笔下的少林寺长老或武当派掌门:只要提到他的大名,行走江湖的好汉无不肃然起敬。他曾为许多电影节担任评委,每年奥斯卡颁奖仪式必定邀请他做嘉宾。他的评论能够直接影响一部影片的票房。

   伊伯特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祖父母是德国移民。他从高中阶段就开始为校刊和地方报纸撰写评论性文章,大学期间发表了他的第一篇影评,评的是费里尼的《甜蜜的生活》。

   读一读伊伯特的文章就会知道美国第一影评人绝非浪得虚名。伊伯特的文字简洁凝练,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读来津津有味。他熟谙影坛掌故,写作时随手拈来,只令人佩服他的渊博而绝无掉书袋之嫌。

   作为一个大众影评人,他会为最受关注的新片、热片提供及时的评价;另一方面,他也坚持他的艺术标准,而这一标准往往高于多数主流影片。

   这位美国影评界的掌门人用平实风趣的口吻将这些让他“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就无法忍受”的影片介绍给读者,但从不要求读者对它们一见钟情。他的目的仅仅是让读者知道这些影片的存在,并让他们知道这些影片的美好。

   一部真正伟大的电影可以彻底颠覆我们对于电影的定义。看过《彗星美人》就会发现《穿普拉达的女魔头》是多么庸俗,看过《现代启示录》就会发现《拯救大兵雷恩》是多么幼稚,看过《卡萨布兰卡》就会发现《珍珠港》是多么肤浅。

   我永远不会忘记初次观看《惊魂记》的体验,那种直指人心的惊悚让我第一次知道电影也可以如此深刻,足以与最伟大的文学作品相比。

    (作者为《伟大的电影》中文版译者。本文为该书译后记节选,题目为编者加。)

    文/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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