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炳茂

   有一首我熟悉的老歌，像陈年佳酿，散发着浓烈的醇香，像空谷幽泉，撞击着我的心灵。60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这首歌，我的心就飞回炮火硝烟弥漫的抗美援朝战场，仿佛又听到了志愿军女战士闻淑莲演唱《王大妈要和平》。

   1952年春天，前线救护所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小山村——地境洞。这里四面环山，林木苍翠。天朗气清的一天，文工团来为阻击战中光荣负伤的勇士们慰问演出，这静谧的山谷由于他们的到来欢腾起来了。文工团员小白演唱了歌曲《王大妈要和平》：“王大妈要和平，要呀么要和平……”感人至深。爱唱歌的小闻，第一次听到这首好像家乡东北小调朗朗上口的歌，就哼哼呀呀默默学唱。

   团员们在防空洞里出出进进，不知疲倦地演出，不仅使伤员们欢心雀跃，很受鼓舞，也使所长受到启示，对文工团领队一方面表示感激，同时也提出为所里培养几名喜欢文艺的小兵，以便在平时也能为伤员们歌唱，咱不能只听炮声，闻硝烟味呀！领队听到这个要求后畅快地答应了。小闻、小曹和我被选中去学唱歌。小闻、小曹与我同龄，也刚15岁，前一年从沈阳参军，像亲姐妹似的。听说要去学唱歌，我们欣喜若狂。

   到文工团驻地后，我们每天上午跟白老师学唱歌，下午同开朗的郝教员学跳舞。通过学习，我们唱熟了《歌唱祖国》、《防空哨之歌》，还学会了苏联卫国战争时的《共青团之歌》等，我们还学会了跳马刀舞、朝鲜歌舞阿里郎、朵那叽……白老师发现小闻有唱歌天赋，音准，不仅特意教她演唱民歌《我们新疆好地方》、《陕北民歌》，歌剧《白毛女》选段及那时很流行的《王大妈要和平》。《王大妈要和平》创作于1950年底，由诗人许文和张鲁作词，张鲁作曲，歌曲把一位热爱和平，为了和平不怕苦和累，四处宣传和平的中国老年妇女的平凡而伟大的形象描绘出来。小闻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一天下午，我们正在松林里兴趣有加地学唱歌、练跳舞。突然，敌机俯冲下来，轰炸声震耳欲聋，燃烧弹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不一会儿周围一片火海。文工团员们有的受伤了，我发现俯卧在我身旁的小闻血流满面，鲜血浸透她的军装，滴在身边的地上，腿也负了重伤，不能动弹。我急忙找来止血带、急救包和小曹一起给她包扎，白老师也关切地问小闻疼吗？坚强的小闻咬着牙说：“有点，但我能坚持，白老师，我还能学唱歌吗？”白老师亲切地说：“一定能。”

   住院期间，小闻不仅在广播里经常听到《王大妈要和平》这首歌，还亲眼看到祖国母亲们制炒面、做鞋垫支援前线的实际行动。她按捺不住，天天要求医生：“我要出院，重返前线。”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她第二次跨过鸭绿江。

   我们的救护所很重视战地文化宣传活动，在给伤员医病疗伤的同时，还组织安排在防空洞里为伤员唱歌，在松林树下跳舞。小闻归来后成了最活跃的文艺骨干，大家都喜爱她清脆明亮的歌声，她经常声情并茂地演唱《王大妈要和平》，特别感人。在救护所疗伤的战士们听后更激动的含泪欲滴，英雄战士陈虎听后感慨地对小闻说：“你是前线一只百灵鸟，你把祖国千千万万个像王大妈这样的母亲发自肺腑的嘱托，对和平的期盼传递到我们心中，我们一定重返阵地，为中朝人民再立新功。”

   60年沧桑岁月。如今小闻已迈入古稀之年，成了闻奶奶，老兵的本色没变，依旧曲不离口，经常参加老年合唱团，还担任过百人大合唱的领唱，每次演出活动时，她都没有忘记演唱《王大妈要和平》这首老歌。《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