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 可

   说来惭愧。长假回家，自家的狗看着我这个“陌生人”吠个不停；邻居来借常用的物件我却不知摆放在何处，不满周岁的小侄女看到我便认生地转过头……想来，从高中起便出外求学工作的自己，离家的时间要远远大于零零散散回家的时间，这个我出生、成长的地方，似乎正在变得不再熟悉。但是，关键在于“但是”。

   有人说：没有一种感觉比踏上回家的路更让人欣喜，在长假伊始返乡的途中，我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彼时长途车上的状况着实不堪，大包小包装得满满当当，连同过道也被一拥而上的乘客挤得严严实实，伸不开手脚喘不了大气。不过，无论是蓬头垢面还是锦衣华服，乘客们都默契地收敛了对拥挤的抱怨，流露出一种或期许或兴奋的神情。

   这些人的执著，真让人感叹。也许在另外的那个城市才有他们最熟悉的环境，才是他们最适应的节奏，才贴近他们相处最多的朋友。不过，“过节——回家”这个固定搭配，却像他们的信仰一样，无人暗示却总能去遵守去践行，不去理会票有多难买，也不去理会路上会怎样拥堵。

   其实回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以前的老玩伴早已各自成家立业，以前的旧相识早已为人父母，以前的一草一木早已情景不再。只不过有一种感觉是异乡所无法比拟的：每每才到家门口，就会看到父母已在那里等候，那双盼子归来的眼睛早已望了又望；每每回到家中，总会有一桌殷勤准备的饭菜，仍然是那最熟悉口味；每每家人小聚，都会听到爸妈说起自己小时候顽皮的故事；每每临近离别，都会有爸爸的欲说还休和妈妈的句句叮咛。

   我这一代人，有很多如我一样，对于家的记忆仅仅停留在童年，既浅淡又深远。不过，童年的记忆往往是最纯粹的，因为它已经融入了你的血液，滋生出一种愈陈愈香的情感，如同老旧的照片，色斑点点，却勾人心弦。

   虽然，家在我们缺席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千般变化，但是每次改变我们又都身在其中。记得妈妈总会时不时的打电话告诉我，家里的小狗生了宝宝，门口的柿子树结出了果实，小侄女已经开始咿呀学语……所以，即使我们走得再远，于家人而言，却并没有离开。而且只要爸妈在，这里就永远是自己心灵的大后方，任何时间回来，都有一个房间是为我们留着的，不论是否已经功成名就，还是仍在劳碌奔波。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千百年来，中国的文人墨客留下了不少关于思乡怀家的诗词，虽然很多人都做不出如此风雅之句，但是国人的恋家之情却并无二致。

   国人对家如此，对国也是如此。恋家已经跳出了单纯的家庭欢聚之意，上升为一种精神状态上的回归和团聚，代表了国家的祥和与和谐。

   这次回家，我看到了一些场景：大街小巷插满了国旗；门外卖煎饼的大叔在三轮车身印上了保卫钓鱼岛的字样；街口两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因为第一艘航母能否远洋出海而争论得面红耳赤……让人不禁感叹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偏僻村野，竟能发出如此的爱国热情。

   也许吧，只是因为这是一个恋家的民族。即使这个“家”还不够强盛，即使这些“子女”身无长处，但是他们却有着一腔热忱，一颗保家卫家之心。希望家团圆，希望国圆满，就是这个民族最简单最执著的精神皈依。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刚刚回到北京，我就又想家了。《中国质量报》